身穿一件深蓝色天香绢长袍,腰间绑着一根玄色仙花纹锦带,手持一本金卷,提“灵宝经”,一头鬓发如云发丝,有着一双杏子般的朗目,体型结实有力,当真是神采英拔,老当益壮。
元清真人笑眯眯的扫视了下面一圈,将每个人脸上的紧张和饶有兴致都看在眼里。
刚才俢洁真人已经唠叨了许久,现在他只是咳了咳,对下面紧张的快要晕过去的学徒朗声道:“今年的学徒仍旧很多,有些是第一次参加测试,有些已经不止一次,我在这里要对你们说的就是--全力以赴,道法自然!现在,开始!”
当他宣布开始,下面弟子人声鼎沸,有人对广场中央的新学徒使了个眼色。站在第一个的孩子,不过十一二岁,郑重的点了点头,向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纸--正是符纸。
黄色的符纸上,已经用红色的颜料又写又画,涂的满满的。随着他的动作,周围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期待着。
那孩子吸了一口气,将符纸扔于空中,那小小黄纸竟然像有意识一样,干脆的停在了半空中,他一刻不停的唤道:“灵宝新徒,恭迎土地公!”
嘶,人群中一阵抽气,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直接召唤起土地公来。诚然土地公地位不是很高,但一个新人,唤鬼奴已了不起,唤神的话……若是成功,过于常人!
果然,一个眨眼,那小童面前已经仙气缭绕,一位憨态可掬的小小老者出现了众人眼前。明眼人都知道这土地公顶多是十里土地公,但掌声仍然犹如雷动,那小童也松了一口气,与土地公鞠躬致意。
五位灵宝派的真人看在眼里,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融合境界的人群里,有人嗤之以鼻。
“谁不知道,每年站在第一个的,都是资质最好的,故弄玄虚。”
“是啊,若说厉害,不是还有人直接唤出过雨师吗?那才叫厉害!”
周围有人点点头。不过一个新人,能在五月唤出土地公,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由第一个新学徒开了好头,往后的几百人依次用亲手制作的符纸召唤,有人努力唤神,有人求稳唤鬼,也有人资质不够,没有成功。虽然是一个接一个的,但表演到最后一排的时候,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
最后一排是二十个人,按理说表演到这个时候,人们已经已经腻了,谁知道人群却更加兴奋。只因为一排二十个人里,其他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最后一个反而是个大姑娘。
“快看,她竟然拿了一张旧符,已经放弃了吧!”
“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这次也过不了的话,她会被轰下山吧。”
“随便找个贩夫走卒嫁了吧,哈哈。”
“好可怜,凡人就是凡人……”
被众人指指点点的女孩,年纪确实比周围的孩子大上了不少,至少已经十八岁了。可她和其他的孩子一样,穿着一身新学徒的灰袍子,只是她的一身袍子下面,接了一条又一条才勉强够长,尽管小心保存,仍然已经破旧不堪。
古怪的模样让身边的小童也怕了她,不敢跟她站在一起。
那女孩听着周围人的起哄,只是低下了头,看着她自己的脚尖。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张破旧的黄色符纸,被手心的汗水打湿,仍然宝贝着。
她,想留下来。
一,二,三,四,五,第六个女孩失败了,坐在地上大哭,但是她只有十岁,明年还可以重来……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终于第十九位小童也表演完了,他成功唤出了一只鬼奴,入门已经没有问题了。
有人毫无兴趣的转身离开,有人新致勃勃的翘首以盼,全部都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从十岁开始,年年失败,只要接下来这一次她再次失败,便会被赶下山去,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一直紧闭着双眼,紧抿着双唇的窘迫少女,在人群的起哄下,突然将符纸嗖的一声扔上了天,随着她的动作众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可那符纸,竟然飘飘忽忽,一点点从天上掉了下来,不管少女怎么努力,就像一张普通的纸一样,还是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人群瞬间就笑翻了,女的掩嘴轻笑,男的仰天长笑,五位真人也摇头的摇头,转身的转身,无比失望与遗憾。
看着掉在地上的黄纸,垃圾一样,少女的眼里含着热泪,不肯认输,哽咽地唤道:“我,灵宝无名,恭迎神,恭迎……大神……”
恭迎大神?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地仙,人仙,鬼仙,鬼奴,你倒是说出个名字来啊,竟然说什么恭迎大神,简直是比门外汉还要门外汉,活该被扫地出门!
他们想的一点都没错,少女刚才紧张的已经忘了要迎什么神仙,脱口而出就是大神,这一滴不甘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连同五位真人也对她彻底失望了。
否极泰来!
就在这时,从地上破烂的符纸中,猛然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金光霍时覆盖了整个灵宝山上。接着金光未退,火光又起,偌大的广场突然塌陷,有滚水从地下涌上,所有人不论境界全都躲闪不及掉入水中……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灵宝派的广场犹如一口巨大的铁锅,下满了饺子,大水几乎淹入灵宝殿内,蒸腾的水汽直冲云端,天地皆茫茫不见……
“风起!”
五位真人吓得后脊一凉,运起法术,吹散水汽,便见徒子徒孙淹入热水这种,广场轰塌,惨不忍睹。
然而,这竟然还不是最惊人的:一位赤身躶体,一头红发,全身仅靠两朵红云遮挡的邪魅男子,漂浮在半空中,身上既滴答着水滴,又燃烧着烈焰,正十分恐怖的怒视着他们!
“何等下流妖孽,竟敢偷看朕沐浴,待朕烧你个魂飞魄散!”
万里之内,所有水源,突然炸起,喷至空中,变成岩浆--此仙正是天戮两极大帝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