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从来都不富裕,房子是八十多平米的小三房。
陈父是公交车司机,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一家公司的文员,后来年纪大了,也就转成后勤部,做一点杂事。
冰箱里面摆着几盘已经做好的菜,厨房里电饭锅的饭还温着,这是家里的常态。
父母上班,哥哥又正是高三的关键时候,中午并不回家,因此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吃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周沫家虽然和贫穷挂不上勾,但因为家庭原因,很小就已经是生活小能手了。
把菜热了热,这顿记忆中的饭,让周沫吃的热泪盈眶。
自从大学毕业,她也没吃过几顿母亲做的饭了,还是这熟悉的味道,真好。
收拾了碗筷,推开房门,就听到了“叮铃叮铃”的声音。
顺着清脆的声音看过去,之间窗台上面一串漂亮的紫风铃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周沫打量着十五岁时候的房间,小小的单人床,浅蓝色的床单,被套上可爱的蓝色蒲公英,地上铺着白色纹路的瓷砖,桌子上放着两本参考书,旁边是一叠厚厚的青春疼痛杂志。
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周沫随手翻了翻,只见书的扉页上写着:若有一天你真的遗忘了那些过往,我能不能存在于你的记忆?
字体微微有些圆,正是她们小年轻喜欢的花样字体。
透着稚气,又带着不羁,有青春独特的印记。
看着这句话,周沫突然就笑了。
高一时候的她,不爱说话,性格内向,却极爱幻想。
如果她没记错,这一堆书籍里,应该有很多这样的描写。
青春期的少女,总是有那么多的愁思和感触,她喜欢写日子,喜欢字里行间书法那清浅的小心思。
酸酸的,涩涩的,透着青春自卑的味道。
重来一次,周沫早已经无法理解这些青春小说里面的感情了,随手翻了翻,书里面杂乱的写着她当年的多愁善感:
“是奢望代替了内心的渴望么?”
“世界上遇到唯一的你多么不容易,能不能不要轻言放弃。”
“可以吗,幸运的我在你温柔的脸旁。”
再次看到自己曾经写过的稚言嫩语,周沫心中涌起的,只是无限的怀念。
整理了这一堆青春小说和杂志,周沫将它们摆在床头。
曾经的她,将這些书看作精神的支柱和寄托,收藏的极好。
但对现在的周沫而言,这些书也不过是个消遣。
没事的时候瞅两眼,倒也能解解闷,去去乏。
现在她还是学生,重回课堂,周沫知道比这些小说更重要的,是读书。
更何况,学习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
参考资料书最上面的是英语资料,周沫翻了翻,总算发现了一个优势。
她好歹也是过了英语四级的人,高一简单的语法和单词对她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做了一节课堂练习,周沫发现自己爱上了这种重新学习的感觉,一下子将她学习热情给点燃了。
于是她趁热打铁,将英语书放下,拿起化学资料。
浓酸撒在实验台上,先用()或()中和,后用();浓酸沾在皮肤上,宜先(),再();浓酸溅在眼中,应先用(),然后()。
看着第一道题目,周沫就傻眼了。
这都是什么玩意,浓酸沾在皮肤上,那不就毁容了;溅到眼睛里,那不就瞎了。
哪个****出的题目啊,坑姐呢。
得,刚刚升起的雄心壮志,立刻在现实面前被戳的一干二净。
周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算了,反正作业不会写,还是先睡个午觉吧。
爬上床,阳光的味道立刻熏的她晕乎乎,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似乎很长,让周沫梦中回忆起了许多许多,她以为已经忘记的往事。
二十八岁,周沫看着镜子中的女人,只疑惑青春怎么会那么短暂。
明明,昨天她才过了十八岁生日,一眨眼,她已经迈入了二十八岁门槛,步入奔三大军中的一员了。
将镜子拍下,周沫心里烦躁的很。
父母昨天又来催婚了,说嫂子刚刚已经查出来怀上了二胎,要她抓紧时间找个男人嫁了。
哥哥已经结婚了几年,前年给她生了个小侄子,今年又怀上了。
这年头闺女值钱,比儿子还得父母的心,哥哥一直想要个小闺女。
可她,周沫,二十八年了,还孑然一生,连男朋友的影子都没有。
父母逼她结婚,并不是觉得她这么大年纪还没有结婚丢他们的人,他们只是想有个人照顾她。
在这陌生的城市,照顾她!
父母的苦心,周沫懂。
可明白,并不能让她放弃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相亲,她也去过,只是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底。
看着小区外面的落下,周沫只觉得萧索。
不知不觉,就这么多年了。
手机铃声响起,一个她想不到的人联系了她,那是她高中同学,名字她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简单含糊了几乎,挂了电话,周沫握着电话呆愣的出神。
高中同学聚会,她要去么?
去,高中的她性格内向,根本没几个好朋友,熟悉的人也就是会说上几句话而已。
不去,这个念头一声起,有被她压下去了。
仿佛是不甘心。
她已经不是高中时候那个丑小鸭周沫了,现在的她,高挑柔美,气质娴雅,和以前那个阴沉羞涩的小姑娘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高中那群在记忆中已经模糊的人,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呢。
她突然想去看看,想看看,记忆中那个人,是什么样子了?
那个唯一存在她记忆中,她骂过的,唯一被她骂过的男生。
那天真不是个好日子,B市下起了雨,离酒店还有几百米距离,又堵了车,周沫只能走过去。
从出租车下来,狂风立刻将周沫做了五个小时才整出来的发型吹乱了。
长发瞬间变成了鸡窝,美女瞬间成为了疯女人。
雨下的非常大,周沫苦苦撑着伞,顶着把伞吹翻把人吹走的冷风,艰难的在公路上走着。
前面停了一辆黑色的平治房车,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从里面走了下来。
男人个子非常高,脊背宽阔,在这样的雨夜,最能给人安全感。
这时候从酒店里出来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朝黑衣男子招了招手,笑着迎了过来,连伞都没有带。
“季则,你可算来了。”
季则?
这个黑衣男人是季则?
周沫心中一动,快走了几步,想要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记忆中的他。
最后的记忆,是一道刺眼的光线和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