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蝶裹着一块大头巾来到城门口不远处混混聚集的地方。
这里什么人都有，小偷、抢劫的，最重要的是还有拐卖女人和小孩的地痞流氓。
看了一圈，水云蝶选了一位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人，上前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罗丈坊的苏宅怎么走吗？”
那人抬起头看上下打量了一番水云蝶，眼骨碌一转，说道：“知道，离这大概一炷香的路程，要不我带你去吧，刚好我顺路办点事。”
“谢谢这位大哥，你人真好！”
那人暗道：这姑娘姿色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看来今晚兄弟们的酒钱有着落了！
脸上却做出亲切的样子，“我们源城的人都挺乐于助人的。对了，你去那干嘛？”
“奴家是来投奔亲戚的。”
“哦，肯定是这阵子水灾闹的吧？”
“是呀，大哥你也听说了？”
“那么大的事，谁能不知道。听说城里的粮食也分出去一部分用来救灾了，我还捐了钱呢！”
“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做惯了恶霸，突然被人称作“好人”，那人心中颇为得意。又熟稔的问道：“姑娘，你怎么独自一个人来投奔亲戚？家里人呢？”
水云蝶装作黯然地说：“家里人都被大水冲散了，奴家找不到他们。只好先来投奔亲戚家，希望他们还活着，也跟着找过来。”
“姑娘你也不必太伤心，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你一会就能找到其他的‘亲人’了。”
“嗯。谢大哥吉言！”
那人带着水云蝶七拐八绕地来到春晓楼后门，“姑娘，稍等我一会，我办完事就带你去。”说着开始使劲拍门，“开门开门！”
水云蝶应了一声，咧嘴冷笑，想来此人以前干过不少这样的勾当。
那人背对着水云蝶，并未看见此时的冷笑，心中只想着：这回可发财了！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护卫打扮的男子，看了看门外的二人，又朝前几步。
“哟，严老二，你又来了？这次是来请我喝酒的吗？”
“少废话！喝酒的事以后再说。万福，快叫楼妈妈出来，这回可是上等的货色。”
严老二使劲搓了搓手，似乎已经看见很多的银子在面前飞。
万福朝他身后看了看，那姑娘裹着头巾低着头，也看不真切，便收回视线笑着说：“等着。”
不一会，楼春晓捏着个帕子走了出来，朝严老二脸上一甩，“老二，前几次的货妈妈可都不满意，只能用作丫环，还得妈妈出钱养着她们……”
言下之意便是：这次的货色要是再不能让老娘满意，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严老二忙躬身道：“这次包准您满意。”
“听万福说是上等的货色，在哪呢？”楼春晓吹了吹指甲，不在意地说。
严老二朝后面努努嘴，“在那站着呢！”
楼春晓上前几步走到水云蝶面前，吓得水云蝶慌忙后退，严老二忙上前站在她身后，止住她后退的脚步。
一把抓住水云蝶的手腕，楼春晓扯掉她头上裹着的头巾仔细打量了一番，水云蝶忙低着头做出不安的样子。
放开水云蝶的手腕，楼春晓点着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给严老二，说道：“妈妈很满意，以后有这样的货色记得还送来这里。”
严老二慌忙接住钱袋，往怀里一赛，来到楼春晓面前谄媚地笑着说：“一定一定。那楼妈妈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说完转身便小跑着离开。
水云蝶赶忙追着喊道：“大哥，你要去哪？等等我，你不是答应带我去找亲人吗？”
“姑娘，以后妈妈就是你的‘亲人’。”楼春晓一把抓住水云蝶的手腕，“他已经把你卖给妈妈了。”
“不可能！不可能！”水云蝶甩开楼春晓的手继续往前跑，边跑边喊：“大哥，大哥你回来说清楚。”
楼春晓朝万福使了个眼色，万福小跑几步扯住水云舞。
“你放开我，我要找他问清楚！”
水云舞使劲地扭着手腕，想要挣脱万福的钳制。楼春晓也走上前来。
“跟妈妈进去吧，妈妈以后肯定把你当亲闺女来疼。”说着便扯住水云蝶的手往里走。
“不要，我不要进去！”水云蝶似是终于发现这里是什么地方，使劲地挣扎，手乱挥舞，脚还一个劲地朝楼春晓蹬去。
被扯乱了头发，又蹬了几脚，楼春晓也怒了，“敢弄乱老娘的发型，还敢踢老娘！你以为这春晓楼是你想不进就不进的地方吗？老娘钱都给了！万福，把她给我扛上楼去！”
万福依言将水云蝶扛起，突然的失重使得水云蝶“啊”得一声尖叫，回过神来后对着万福就是一阵软绵绵的拳打脚踢。
经过后院的门时，水云蝶更是一把扣住门板不放手了。
楼春晓趁机朝她腰上掐了几把，恶狠狠地说：“小蹄子，让你弄乱妈妈的发型，让你踢妈妈我，让你踢！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水云蝶疼得缩回手，揉了揉被掐疼的腰，心中暗道：我记着了，等我收拾了闻卓贤以后，有你好受的！
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可这般力度的打击对万福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只是饶痒痒罢了，依旧扛着她不紧不慢地朝楼里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
这般动静，引得楼里的姑娘们都出来看热闹。
“又来了一位姐妹。”
“是不是姐妹还不知道呢，说不准跑了呢？”
“春晓楼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跑出去的地方！”
“这姑娘怎么也不懂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大吵大闹也改变不了什么，别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
“兴许人家姑娘清高，看不上咱这样的职业！”
……
万福扛着水云蝶走到四楼，到了一间空房前，楼春晓停住脚步说：“就这了，去把窗户封死，再把她锁进去，今天不准给她饭吃！小蹄子，跟老娘斗，你还差得远了！”
楼春晓转过身，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朝着其他姑娘喊道：“都回房去，该练琴练琴，该练舞练舞，瞎凑什么热闹！”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老太婆，你放我出去！”水云舞拍着房门卖力地喊着。
“既然敢叫我老太婆，你个小贱蹄子！看老娘不收拾你。”
楼春晓说着就要打开房门，钥匙都已经插进锁眼里了，她又拔了出来。深吸一口气，优雅地说：“妈妈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在这好好地想想吧！”
楼春晓缓缓走下楼来，回到自己房中。
“你们凭什么关着我。放我出去！”水云蝶不依不饶地喊着。
棠梨一袭绿衣，静静地站在房前看着，心中暗道：蝶妹妹来的还真快，瞧这样子演得还真是拼命，但愿不要演过火了。
水云蝶不停歇地喊了近两个时辰，喊得楼春晓的头都要炸了，又不敢真把她放出来。
这时，棠梨走了进来。
“妈妈，任她这般喊着也不是办法，姐妹们都没办法安心练习，您也没法好好休息。要不我进去劝劝她吧！
楼春晓想了想，说道：“走吧，替妈妈好好劝劝她！”
门刚打开，水云蝶便要往外扑，楼春晓一把将她推回屋内，示意棠梨快点进去。
棠梨刚踏进房间，楼春晓就把门又关起来了。
“姑娘，你这般喊叫也无济于事，妈妈是不会放你出去的。先起来吧。”
扶水云蝶的瞬间，棠梨压低了声音说：“喊那么大声也不怕伤了嗓子。”
水云蝶拍开棠梨的手，“不要你来假好心，我自己会起来。”
背朝房门站起身，水云蝶小声说：“棠梨姐姐，你怎么来了？”
“姑娘，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得吃，有得穿，还有花不完的银子。”
转而又低声说道：“我还不是放心不下你，你可别演得太过火了！”
“那也是你们这些人喜欢，。”水云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假意拿起茶杯喝水，小声说：“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姑娘，干嘛跟钱过不去。”
“卖‘肉’的钱我可不稀罕！你出去，快点出去！”说着便来推棠梨，“棠梨姐姐，你先出去吧。”
“姑娘，你……”棠梨用指甲狠狠在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惊得水云蝶忙低声问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我跟妈妈说进来劝你，要是不带点‘东西’出去，她会怀疑的。”棠梨同时提高声音“啊”得叫了一声。
“谢谢……”
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叫，使得门外的楼春晓吓了一跳，顾不得再听，赶紧把门打开。
趁此机会，棠梨说了句：“傻妹妹，先不说了，我出去了。”然后掐了大腿一把，双眼含泪地朝门口走去。
楼春晓赶忙把棠梨拉出房间，迅速地锁上门，问道：“梨儿，怎么了？”
棠梨含泪不语，默默抬起手，露出手背上的血痕。
“要死啊这丫头，下那么狠的手。”楼春晓捧着棠梨的手心疼地问：“疼不疼？”
棠梨点点头，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
“快去找大夫看看，上点药，要是留疤可就不好了。”
“嗯。”
棠梨委屈地走下楼，朝隔壁医馆走去。
“开门，放我出去。”水云蝶继续喊道。
“叫什么叫，居然敢抓花棠梨的手，没收拾你算是好的。给我好好呆着！”
一整天没吃东西，水云蝶的喊声也越来越弱，最后竟靠着门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