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石云帆们预想的不一样,对面仅剩七人的蒙古骑兵并没有在他们的嘶吼下头脑发热,和他们再来一次骑兵对步兵的正面冲撞。他们反而停在原地,把手里的马刀挂在马背上,从背后拿下弯弓,搭箭欲射。
石云帆本来有些激动的头脑一下子凉了下来,如果对方依靠马的机动能力拉开距离,不和他们打接触战,就靠射箭,能生生把他们这群试炼者耗死。
“他们要射箭了!回去,回那个屋子!”
谢武胜的声音在石云帆身边响了起来,他刚刚走出屋子后就一直站在石云帆身边,和他一起站在第一排迎击了敌人的骑兵冲击,幸运的没有死。现在正用一种死了爹娘的语气喊叫。所有的试炼者都被他的吼声提醒,大家没有任何犹豫,撒开了双腿就朝着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时那间小小的土坯房跑了过去。
远处的蒙古兵看这群刚刚还斗志坚定的宋人突然炸了锅,遥遥的骂了几句,手里的弓箭也没停。只不过因为这帮试炼者的身体素质远超当代,蒙古人在估算他们的移动速度时出了岔子,第一批羽箭都射到了空处,才让石云帆他们幸运的、没有任何损失的冲回了土坯房。
“现在怎么办?”
一片慌乱中,不知道是谁提出了这个问题。
“冲出去杀他丫的!”
“不行啊,我们没有远程武器,靠近战又跑不过马,怎么追得上他们,追不上就打不过!”
“躲在屋子里也不行啊!”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哪,周围什么情况,那些蒙古兵看样子是军队,万一他们还有后援和大部队,怎么办?”
“那也不能在这死等啊!”
“得想点办法!”
嘈杂的议论声中,石云帆找到了自己比较熟悉的几个人,孙物华,光头周大童,姑娘安妮惠。那个圆脸男人谢武胜也不吭不哈的跟着石云帆聚在了一起。
石云帆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这人不是在试图掌握团队领导权么,怎么跑到自己这拨人里来了?。
谢武胜好像看明白了石云帆的疑问,他笑笑答道:“看你们刚刚在外面杀的解气,我觉得自己勇气不足,跟着你们学学。”
石云帆闻言一笑,也不再理会他,抓着孙物华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这人自称是历史系教授,说不定就知道步兵怎么对付骑兵。
“步兵对付骑兵一直都是被动的,依靠军阵、坚城打防守反击,很难占据主动。而且我们现在只有这么几个人,又没有远程弓手,军阵都搞不起来,只能逼着那些蒙古人冲上来肉搏,才有胜算。”
孙物华倒也坦诚,三言两句把事情解释清楚,决策丢给了石云帆来做。
“我们可以羞辱他们,逼他们冲上来和我们肉搏!”
名叫安妮惠的女孩突然发声。
石云帆觉得这个主意有道理,但是很难说这种羞辱能起到什么作用,毕竟他们连蒙古语都不会讲,又怎么和对方骂战呢?。
“用尸体!外面有他们士兵的尸体,我们去把他们士兵的尸体拖回来羞辱,激怒他们!然后躲在房子里,逼着他们下马步战!”
安妮惠继续出主意,好像忘记了自己是个清秀的妹子。
石云帆这下更惊讶了,他打量了安妮惠两眼。这姑娘和他们一样穿着军服,脏兮兮的,手上、身上和脸上还有血迹,目光里都是坚毅。
他觉得安妮惠的想法不错,又和谢武胜商量了一下,拉上光头周大童,叫齐了屋子里剩下的十一名试炼者,在这方面取得了一致。
华夏有句古语,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十一个试炼者聚在一起讨论,还真给他们想到了一个可能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派了一人在门洞口盯着敌人的动向,其他人七手八脚的,用四柄斩马刀、茅草屋的屋顶和各自的红领巾,一起绑出了一个粗陋的大盾牌,选了周大童和另一个叫叶光辉的大个子,顶着那面茅草盾冲了出去。
外面的蒙古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是一支负责清扫战场的斥候小队,职责就是清理包围圈内的宋兵。但是因为前段时间杀的太狠,现在已经很难在这片土地上找到零散的宋人了。
他们的小队长吉仁泰今天带着人马跑了半天,毛都没见到一根,好不容易发现了一拨宋人的长刀兵,却因为低估了敌人的战斗力折损了一半的手下,心里正是懊恼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宋人顶着一个粗糙而丑陋的茅草盾牌从那间土坯房里冲了出来,顿时就怒了。
你们就拿茅草盾牌敷衍我们大草原的勇士?!
几乎是看到那个猥琐而可笑的盾牌的第一时间,吉仁泰就下令自己的手下又射出了一轮羽箭。蒙古勇士的箭技精湛异常,他们这一波射出的七只箭全部命中了目标,然而那茅草盾牌却也出乎意料的好用,七只箭全部卡在了上面。
吉仁泰这下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他观察着那个有着黑乎乎门洞的土坯房,想着要不要冲进去和那些汉人厮杀一阵发泄心中的不爽。却发现那面盾牌一挪一挪的,挪到了他们一位死去的同胞尸体旁,停了下来。
“阿尔班,他们在羞辱土尔合的尸体!”
骑马站在吉仁泰身边的战士愤愤不平的说道。那面茅草盾牌虽大,可也不能完全遮住盾牌后面的宋人。吉仁泰能从缝隙中看到他们剥去了土尔合、一位只有十七岁的勇士的衣服,砍下了他的头颅,用一柄宋人的斩马刀顶在了盾牌上方,开始缓慢的往回挪。
“勇士们,他们在羞辱长生天的勇士,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这些宋人都是软弱无力的绵羊,斗不过大草原的狼,我们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吉仁泰知道自己不能等了。作为一个刚刚被任命为十夫长(阿尔班)的小小指挥官,他手下的勇士竟然被一贯看不起的宋人如此羞辱,这件事传到扎温耳朵里,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荣耀就完了。吉仁泰目测了一下那面粗陋的可笑的盾牌和土坯房之间的距离,觉得自己应该能冲过去,大吼了一声,当即踢动马腹,杀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