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客,手里依然拿着三尺青寒,剑临天下。
拓跋苦望着山下与他们对视的叶客,心中惊异不定,他知道如见的剑阁不在未元大陆,而是在另外一块大陆,此时的叶客状态也明显与以前大不相同,最明显的便是一身凌厉的气息,裸露的外表剑痕刀痕尽是,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
双眸间,有一道诡异的裂痕,一个形如十字疤的剑形标记,其中有红色粘稠闪烁,流淌着浓郁的色泽光环。
除此之外,叶客偶尔散发的气息令附近的獠牙都感觉到噬人的心寒!
嘱咐了一番,拓跋苦独自跳下高山,全身气息收敛,慢步走到叶客的对面,在相隔数十米远处停下,一股血腥之味从这里越发的浓重起来。
“叶客……”带着疑惑,拓跋苦很难确认他便是那个从前使剑的少年,毕竟两者除了相貌一样,其余都差的太多了,但是他觉得,这人应该是叶客无疑了。
“嗷……!”一阵类似狮虎的怒吼自叶客的胸腔发出,眉心那道剑形的标记越发明显,红芒绽放,宛如刺目的血光,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划过拓跋苦!
黑色的双瞳,一抹金黄之光闪耀,来自印堂穴中的至尊魂魄猛然睁开眼睛,两轮曜日在魂海疯狂疾驰,所过之处大片的氤氲飘起,一把无形的长剑就这般在魂海上空出现!
“竟然是魂技!”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道攻击,魂魄自主发生变化,就连拓跋苦都始料不及,曜日在其旁压缩,逼得这把一寸的短剑无处遁形,最后渐渐泯灭在魂海虚空。
同一时间,在万法之珠上,一把精巧的小剑渐渐显现,一种名为七道剑的魂技功法出现在拓跋苦的脑海中。
七道剑,顾名思义修炼到后期会出现七道无形之剑,穿透虚空,可直接进入敌方的魂海,并对魂魄进行致命无形的击杀!
“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震的远处獠牙心灵发颤,竟然升起了一种无法抵抗的念想,各自的眼神中飘过一缕剑光。
在离叶客最近的拓跋苦,感受来的更是深刻,那一字杀中,不仅包含震慑灵魂的攻击,更是携带了大量的剑气,仿佛此时的叶客口含绝世神剑,一开口,剑气四射。
杀音延绵不绝,拓跋苦被强大的气浪吹得难以忍受,呼吸之中,似乎有成千上万的尖锐小剑在全身每一寸肌肤中疾驰,所过之处,皮开肉绽,绽放出大量的血花!
那些自叶客口腹而出的剑气逐渐在虚空组成一朵青色的大花,周身喷射海量剑气,一缕接着一缕,一道接着一道,欲要吞噬这片天地万物。
那朵青色大花渐渐朝着拓跋苦下降,大花的花蕊处乃是那把青色的三尺剑,剑吐锋芒,噌噌直响!
“刺剑!”斩尘入手,剑身开始出现不规则的摆动,不久,从剑尖刀整个右臂都已经模糊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一团在虚无之间的氤氲。
狠狠朝着三尺青芒一刺,黑夜下,这片大地仿佛升起了一颗寒星,周身散发清冷的光亮,与那朵青色巨花的花蕊轰然碰撞!
轰隆隆!振聋发聩的轰鸣立刻使躲在山体之后的獠牙们产生耳鸣,嗡嗡的声音减弱,一丝鲜血从他们各自的耳孔中流出,头晕目眩,及时拿出肉干进食。
寒星与巨花泯灭的同时,一朵朵手掌大小的剑花绚烂缤纷,朝着拓跋苦逐渐包围,一条血色狂风旋即出现,带着大片的血雨腐蚀四周的尸体。
“嗷……!”叶客目露凶光,毫无理智,手中的宝剑忽然消失,他迅速往身后一摆手,一柄闪烁着白色的骨剑骤然出现在手中!
随着这把白色骨剑的出世,那条冒着滚滚尸泡的黄水立刻被四散的剑气切割,什么都没留下。
这骨剑,长度与斩尘相差无几,足足也有七尺之厂,每一个骨节之处都散发着惨烈气息,而且骨节有十三块,骨节的最后一块尖锐无比,带着一丝斩不断的血芒。
“叶客,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骨剑,分明是人的骸骨,以刚才拔剑的动静,应该就是他自己的脊柱骨!
那缠绕在叶客全身的铁链忽然在这个时候铮铮作响,原本举起骨剑的手立刻收起,朝着黑暗的森林如同雷电疾驰,眨眼消失无影无踪。
“魔天,你带着獠牙回獠城!”说完这句话,拓跋苦催动御剑术,踩着斩尘直接化为一道虹弧紧追叶客而去。
原本,拓跋苦还可催动雷化提速,可这无边的森林里,无数化形的妖皇蛰伏,为了避免与他们触碰,御剑术是最好的选择。
叶客的速度很快,那种铮铮作响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亮,可沿途却没有任何的妖兽出没,这让身后的拓跋苦感觉到万分的惊讶。
妖兽向来喜欢昼伏夜出,原始林木里的妖兽更是如此,白天日光太烈,只有夜晚,大部分精怪喜欢吸食月华星辰修炼,可这一路,没见到任何一只。
逐渐的,随着路程的深入,叶客终于放慢了脚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拓跋苦,眉心的那道剑痕印记不时闪烁红光,表情狰狞,龇牙咧嘴,似乎在极力抗争。
“闭嘴!”突兀地,一阵咆哮从叶客传出,拓跋苦张了张嘴,莫名其妙。
叶客身上的铁链徐徐转动着,捆绑的力度显然比之前大了许多,青筋爆出,血肉从铁链的缝隙死死缠绵,大量的鲜血从铁链滑落,一路滴淌,血气里充满了肆虐的剑气。
直到最后,叶客噗通一声跪倒于大地,前方是一汪清泉,印着天上的明月,如同坠入人世间的明珠,融化在尘世。
“叶客,放弃吧。”从叶客的嘴里,又一次开始莫名的言语,拓跋苦站在清泉边的大树下,闻之色变!
“叶客,放弃吧,好好修炼,为我们报仇。”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依旧从叶客的嘴里道出,充满了惊异。
“客哥哥,剑之七人都已经死了,你好好活下去。”
“叶客!杀了他们!杀了那些参与祭奠我们的所有人!让他们身死道消!”充满无边的怨气,一道冲天而起的剑芒斩断清泉,久久未能愈合!
“叶客,我们都是为了剑意而死,乱世将起,记得我们的约定……”这又是个女子的声音,充满了温柔与惬意。
“别说了!求求你们别说了……”
“我想死……”最后一句话,周身带着凌冽剑气的叶客终于垂下头颅,气息变得平稳,竟然累的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拓跋苦才从树荫下走出,左眼黑神石旋转,化为黑色的漩涡,他上下打量这具身体,隐约间,七道轻烟正缠绕在叶客的头颅,若隐若现,如烟如雾。
忽然,那道脖颈上的玉佩印记闪烁光华,一圈圈四散的涟漪扩散,竟把叶客完全包裹其中,那头颅上,其中六道烟缕咻的射入印记。
很快,所有的异象消失不见,玉佩印记再次陷入平静,这让拓跋苦又一次感觉诧异。
用魂力扫荡脖颈上的那道印记,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如同简单的纹身,让人以为只是起到了一种装饰的作用。
这道玉佩印记随着他来到这个斑斓的世界,期间甚至吸收了灵魂结晶,导致中央产生一圈光华,后来更是把百转战魂吸收,至今都未能再次出现……
从黑夜到清晨,再到中午,躺在清泉旁的叶客终于醒来。
咻!一道剑尖,稳稳抵在拓跋苦的喉结处,却被两根手指夹住。
“蛮拓?”叶客,脑海里两张清秀的面容重叠,忆起了在大荒森林里的那段日子,于是收起三尺清寒,闭上眼,又倏地睁开,充满了复杂与惊异之色!
“怎么会这样!竟然感受不到了……”叶客望向了拓跋苦,脑海中又忽然激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击杀西门家族,与拓跋苦激战,包括那玉佩印记吸收了六道烟缕。
叶客的脸上似有解脱,却还带着深深的不甘、困惑、费解……
“叶客,你们回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一脸落寞的人儿,拓跋苦慢慢坐下,耳边响起了叶客疲倦与大恨的声音。
“在大荒森林的时候,你应该从我与八祖的谈话中知道一些事情,我属于剑鄂,本是守护之意,阻挡之意。我们来到大荒森林的目的是寻找其他组成剑本身的属性。”
“剑本身的属性有七种,锋,脊,从,锷,格,穂,还有鞘!”
“在剑意存在的无垠时间里,剑意是剑法的极致体现,在剑意消失后,天下用剑的人逐渐减少,甚至到了今古,用剑的人还被受到歧视。”
“在我们剑阁内,至今都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能够凑齐着七种剑属性,便可一窥天之剑意。可没想到的是,我们中玄大陆剑阁,却因此覆灭!”
“天地大乱后,剑意本会逐步来到,可一些极端的剑客开始收集拥有七种属性的生灵,而那时,我们剑阁已经凑整了包括我在内的七名少男少女,分别带别锋,脊,从,锷,格,穂和鞘!”
“这些人,只要剑意降临,好好修炼,恐怕都会领悟剑之极道!”
“也就在我们七人准备提早一窥剑意的时候,众多的剑客攻击剑阁,我们剑阁终是抵挡不住,被人全部虐杀,只剩下我爷爷历练在外,躲过了一劫。”叶客说到这里,目光猩红,眉心上的那道印记光芒四射,红的甚至可以滴落下来。
“后来,我们被囚禁,在他们活祭我们结束之后,我爷爷终于来到这里,带着我,与其他的尸骨,来到我们剑阁的墓地,在那里,我与墓地的那具尸体融合,与七人的残魂相融,我身体上的每一块血肉骨骼,都不是我的!就连灵魂都不是我的!”平静的湖水因为叶客掀起波澜,一簇簇的水花盛开,在水面爆炸轰鸣。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助我解脱,现在的我感觉不到任何的幻想。”叶客闭了闭双眼,剑痕中流淌着纯色的血光,给人亦邪亦正的感觉。
“那你又怎么会到荒域里来?”
“为了救我爷爷,我爷爷为了救我,神魂溃散,肉体枯竭,我跑遍了中玄每个角落都找不到可以医治他的灵物,最后不得已来到未元,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结果,还真被我得知着荒域内存在九曲灵草,乃是救治我爷爷的无上灵根,所以自从荒域开启的那天,我便独自来到这里,寻找线索。最近得知沦陷之地有宝地将要诞生,所以才又来到了这里。”
“这铁链呢?难道是你束缚自身的器物吗?”
“算是吧,这铁链乃是乾坤铁所锻造而来,在我神魂激荡的时候可以束缚我,同样,在遇到九曲灵草,我也可以用乾坤锁链锁住。”
一个下午,拓跋苦与叶客聊了很久,叶客也知道所认识的蛮拓已经是过往,出现在他面前的乃是獠主,拓跋苦。
“暂时跟我走吧,即便有西门家族的势力追杀你,只要是在三禁之地,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久,叶客跟随拓跋苦回到了獠城,从此獠城中住下了一位拥有锋,脊,从,锷,格,穂和鞘,七种属性的剑客,一身实力达到地藏巅峰,叶客的法相却是来自剑阁中那具无名尸体,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也就是插在他脊骨处的那把宝剑。
当叶客得知乌白是拓跋苦的徒弟后,那把三尺青寒彻底转变了主人。
一个月后,明清河旁的獠城完成,其内的建筑已经全部筑成,围绕着庞大的青铜大鼎,一圈圈的圆弧显得特立独行。
“冷面,这里就交给你了。”
在完成獠城的最后一部分,在外一直负责招揽獠牙与红衣的冷面终于带来了一则消息,有关九曲灵草的消息。
“万宝尊的陵墓出世,地点就在距离北九宫不远的禁忌荒地!”
“九曲灵草,就在禁忌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