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硕大的山洞中央,一片的腥红,墙壁喷薄着斑驳的污渍鲜血,腥呕之气让人难耐。
她捂住嘴巴,看向站在一旁的雪衣少年。
这位少年的身手真不一般。既快又准。既辛又辣。
怪兽睁着一只独眼,瞪着他,头一歪,尖尖的独角就迅速地发射出一束激光。
她急得喊道:“呀,小心!”
一道白光闪过,他早已瞬移到另一块岩石上,他拔了一下琴弦,修指上就凝着几束白色的光。
银光闪烁,如天上的星辰。
只见,一声“啾”的轻响。
那只庞大的怪兽就被白色的琴弦捆绑住了。
又是两声“啾、啾……””干净利落的利器之音。
那头怪兽的额头中了几枚羽翎针,就这样睁着不敢相信的眼睛,轰然倒了下去。
地面随着它庞大的身躯倒下,而晃动着。
她看得口瞪目呆:哇,那个,他的速度好快啊!
天啊。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她都没看清这头巨兽是如何死在他的修指之下的。
雪衣少年收了琴,又继续往前走。
红莲跑上前,紧跟其后。
她不死心地又问:“你知道吗?越往后,就越会出现可怕的怪兽,你不害怕吗?我哥哥博览群书,很多古集他都有所涉及,经常给我讲各种神话故事。也告诉我,哪些古地极其危险,要小心应付。”
可是,这位雪衣少年不想作答。
小贝锁着眉头,这个少女真是好烦,话真多。
看他不想说话,红莲只好自言自语:“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依旧不答。
耳边只有风,簌簌响动。
独角怪兽死后,山洞地面开始摇晃起来。
轰隆巨响,天崩地裂。
小贝迅速地抱着琴,往前跑去。
红莲只得紧跟在他后面跑。
“那只怪兽好像是镇守此洞的门卫,现在它死了,洞口似乎要被巨石所封。如果速度不快点,就逃不出去了。”
他只用余光淡淡地扫了她的侧脸,却往更深的洞内跑去。
洞内光线昏黄,她的脸儿忽明忽暗。
他大踏步地往前小跑着,她也跟着跑了起来。
地面摇得越来越厉害,根本就让人站不稳。
一路上,她手腕和脚腕上的玉玲珑,响得欢沁。
红莲体力不支,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她攀住石岩,满头大汗。
越往里面跑,机关越多,但都被他用琴弦一一给破解了,她跟在他身后一路的畅通无阻。
很快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水晶球,球内水姿万千,在水的中央有一把玄天神器——淦玉箫。
幻海城里的水晶球,就是藏着神物的地方。看来他的目的相当明确。
听闻只有修为达到十阶,轻功绝伦,并懂得曲乐的人,才能吹响这把神器。
修为达不到武尊者,拿到这把神器,只会被其吹奏出来的神音所伤。
红莲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因为她知道哥哥在南海里只达到武圣的级别,要升到更高一级的武尊是不容易的事。
以这位雪衣少年的年纪来看太牵强了。可是他的目光从来没离开过水晶球内的淦玉箫,看来,他已下定决心了。
她屏住呼吸,思索了一会儿,额头上渗出细汗:“如果你执意要去做,那你……得万分的小心。”
红莲的脑海里疾速地回忆着以往娘亲跟她说过的话:
——“莲儿,如果以后你遇到了危险,要懂得保护自己。”
——“嗯,我会的。”
——“蝶儿,我这儿有一套心法,要传给你。你要记住这‘莲字心决’。”
——“好的,娘亲。”
在那雪衣少年凌空踏上水晶球时,球内的水立刻便像海啸一般盘旋着,倾倒而来。
哗啦一声巨响,球内破裂。
洪水就像大海一般,汹涌而至。
“你……快,快跳上去!”红莲盯着半空上一块块浮石说道。
雪衣少年的眸光一闪,点了下头,带着琴,飞跃到半空一块悬浮的石岩上。
红莲掐起心诀,念念有词:
莲之旖旎,其香悠然。
暗香袭之,其芳奕奕。
她闭上眼,脚踏着流水,如纤巧的灵燕,脚尖踏水而行。
那赤祼的脚踝上,纤骨佳成,还有一环玉铃铛,一走动就玲珑作响,如若泉水的丁当。
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她,吟诗涉水,翩跹若飞鸿。
流水中央似乎开出了一朵巨大无比的幽兰之花,有着水晶般的质感与透亮。
轻轻地嗅,似乎能在空气中闻到苦寒中的兰花绽放出的王者之香。
而她就站立在兰花的花蕊上舞蹈。
花蕊为舞台,诗歌为心,词曲为骨。
涠水轰隆,于我之滨。
莲叶田田,清芳入梦。
湄水泱泱,于我之舟。
莲叶田田,清芳入怀。
她继续吟涌,其音质清润,如若佩玉相扣,歌声如银铃,近听如莺悦耳,远闻若梦幻空灵。
莲之旖旎,其香悠然。
莲叶田田,清芳入怀。
水晶球内的水,终因她的吟涌从汹涌澎湃到轻缓停滞。
她继续边吟边跳着一种特殊的舞,莲步婀娜,如若一枚独荷亭立。
时而长袖屡舞,时而翩跹裔裔。
一会儿,轻如飞燕凌空,清灵若雪。
一会儿,舞若蝶儿翩跹,来去无踪。
当水停止在半空的时候,她才慢慢地睁开双眸。
浮石上的雪衣少年端坐抚着琴,静静地看着她,冰眸内一片的晶亮闪耀,仿佛有流星划过一般。接着传来如冰凌般清扬深远的声线,仿佛是冬日里的瀟竹之音在林中,迂回弹唱。
他说道:“你能控制这里的水?”
红莲盯着他那双冰瞳,微微一怔,笑道回答:“这个,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他的眼睛跟南海里的人一点儿也不一样。
眼瞳如星如雾,如若月光浸入水面,映衬出皎朗的涟漪。
小贝略一深思,抬眸盯着矗立在半空中的水晶球。
红莲赤足一跃,跳到他所在的浮石上,脚上的环铃,丁当悦耳。
他周身仿佛有着冰般的寒气,她不敢靠得太近。总是保持着五步的距离。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冰凉如水。仿佛怎么煮也不煮不开似的。
为什么总感觉他的内心藏着很深很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