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扯了扯母亲的衣襟，悄悄地溜出了老宅子。
好在，屋内人太多了，再加上此时，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曹宁身上了。所以，除了曹永民，谁都没注意到他们。
母女二人回到前院，走到机压井边，轮流洗了脸，便相继走向堂屋，打开头顶的大吊扇，身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李淑娟有些羡慕地说：“你宁哥的女朋友，长得可真漂亮呢，也很会打扮。单从长相上看，不比你媛差。”
曹小晴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接过话头，而是若有所思地说：“妈，大爷当副镇长的工资，是不是很高？”
这个问题，让李淑娟有些为难了。
她想了想，还是说：“基本工资，好象不是很高，才三千块多点吧。以前他搞计划生育，听说要是到村里逮怀孕的人，一夜最少也能赚个好几万呢。不过，前几年被人告发了，说他贪污受污，听说把老本都拿出来，才把事情摆平呢，勉强保住副镇长的职位。不过从那以后，只挂着好听的名头罢，其实没有什么实权了，也就没有了别的收入，基本只能拿死工资生活了。”
曹小晴又问：“听说大娘，前几年生意做得不错，赚钱了吗？”
李淑娟摇摇头说：“你大娘本来是想，靠你大爷拉生气赚钱的。结果，才刚一开张，你大爷手中就不掌实权了，连带她的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最后只好关门大吉。”
曹小晴听了这话，脸上的疑虑，就更加地重了。
按照一个月三千多块的收入来说，仅是两个大学生的学杂费和生活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再加上租镇上的房子，以及人情来往什么的，据说公务员的人情来往，不但多而且都很大。
那么照此一算，大房一家的收入，应该是勉强维持温饱吧，还得本着俭省节约的原则。
想到这里，她便试探着说：“那照你这样说，他们一家，应该很穷才是呢。怎么他们的衣食住行，可比一般人，都要好得多呢？”
李淑娟不以为意地说：“那不还有你老爹和你奶吗？你老爹和你四叔，闲时会打零工的钱，都交给你奶管的；你四婶一年两季的蚕茧卖的钱，也都交给你奶的；你奶喂的鸡鸭猪羊卖的钱，以及自留地里的菜，吃不完的话，会拿集上去卖的；我们那二十多亩责任田，打下来的两季粮食，除了各房留下口粮外，其余的，都要卖掉，也是你奶掌管。这所有一切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呢，全都是你大爷一家在用！”
这也就是说，大房一家能有现在，这样优越的生活，不仅仅是曹永国的工资，更是整个老曹家的人，都在用汗珠子摔八瓣的钱，在供应他们的！
曹小晴听了这话，不由就在心里算了一笔帐！
老爹和四叔一年到头打零工的钱，最少也有六万吧；四婶一家的蚕茧钱，也得有不低于一万；自留地里的菜，以及鸡鸭猪羊的钱，一万是肯定有的；二十多亩责任田打下来的粮食，除去农药化肥、以及村里收的浇灌费、青苗费等等，一年两季，最少也得有五万块！
这杂七杂八地加起来，就算除掉农药化肥，和日常的人情来往，最少也还得剩十万块！
这还不算上，奶奶经常让人，三不五时地，往镇上捎青菜、鸡蛋什么的呢！
想到这里，曹小晴继续问母亲：“那大爷每个月的工资，会不会交给俺奶呢？”
李淑娟摇了摇头：“我嫁进老曹家这么多年，只见你奶给你大爷钱，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大爷给你奶钱呢。不过，逢年过节什么的，他们会买点东西给你奶和小姑，就象你宁哥这次回来一样。”
曹小晴冷笑一声说：“那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李淑娟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曹小晴没好气道：“就是他们买给俺奶和小姑的钱，还不都是俺们几家赚的辛苦钱，特别是俺老爹俺奶和俺四叔四婶！”
李淑明显就愣了一下！
这个简单的道理，她以前倒是偶尔想过的，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从来没有去深究过。
但是，望着女儿怒气冲冲的脸，她便叹了口气入：“你大爷，人家那可是副镇长呢；你宁姐和媛姐，又都是大学生，他们一家，和我们乡下人是不同的，比我们过得好一点，也是应该的，只是……”
但是，说到这里，她忽然住了嘴！
曹小晴鼓励地说：“妈，我是你闺女，你还有什么话，不方便和我说的吗？只是什么？”
李淑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好吧，我说。只是，你你大爷和你大娘，也实在有些不会过日子了。别的不说，就说那镇上的房子吧，按我的想法，最多租个三房一厅的套房，就差不多够住的了。可是，他们嫌套房太拥挤了，住得不舒服，就硬是租了个三上三下的小别墅，还带着一个好大的院子呢。”
曹小晴诧异道：“妈，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李淑娟无奈地说：“我确实不知道，他们也一直对家里瞒着的。可是，王楼离我们这里，也没有多远啊。有一次，你大舅听到风言风雨了，就和我说了，我还不相信，就趁着逢集，专门去看了呢，正好看到你大娘出来倒垃圾，我怕她看到，就赶紧走开了。”
曹小晴心中不由一动：“那俺老爹和俺奶，就没听到风言风雨？”
李淑娟张了张嘴，还是闭了嘴。
曹小晴只好自问自答了：“俺老爹那么聪明，又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能不知道？还有俺奶，每年给大爷多少钱，她心里能没有个数？依我们，他们是故意装糊涂罢了，就是想偏心俺大爷一家呢。”
李淑娟只好无奈地说：“你大爷一家，住在城镇呢，都是天生的富贵命，吃好穿好住好的，也是无可非厚的！”
曹小晴闻言，顿感气血上涌，恼怒地说：“那我们另外三房，住在农村，就都是天生的穷命了？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