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包扎可不行,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这么大热天,要是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李嬷嬷道,虽然只是一道小口子,但流了那么多血,伤口应该也不浅,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可要仔细些。
“要下雨了,嬷嬷带上伞去。”青儿追出屋外,大声嘱咐快步向外院走去的李嬷嬷,李嬷嬷应了一声,身影很快消失在月门。
“小姐,你疼不疼?”青儿拿捏不住宁儿的伤到底怎样,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而且神情有些呆愣,这让青儿无端地紧张起来。
宁儿依旧盯着自己的手看,那根受伤的手指已经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有些臃肿,手上的血迹也被青儿小心地擦拭掉了,可是宁儿似乎仍然可以看见一片殷红的血迹,那血红似鬼魅般在她的心中疯狂地蔓延,越来越多,她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小姐!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青儿的一声呼喊把整个清风苑的人全惊动了,大伙儿又慌又怕,这位主可不像以前了,虽然大将军已经出征一个多月了,可王爷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好,甚至越发宠爱了,这风头足以盖过府中任何一个王妃夫人。此时侧王妃受伤,还晕倒了,那王爷要是怪罪下来,可是谁都吃不起的。
“如何了?”楚天易才刚下朝就听到清风苑这边出了事,忙撇下一干大臣风一般的赶了过来,看见宁儿苍白的脸时,心中自是心疼,同时也孕育着怒气。
“回王爷,侧王妃只是伤了手指,并无大碍。”御医恭敬地回道。
“只是伤了手指?那为何会昏迷不醒?”楚天易奇怪了,如果是这样,那怎至于出现这种状况。
“这……”御医也不知道缘由,他也纳闷的很,可是他敢说他不知道的话,那他的脑袋下一刻就要搬家了,于是也只好胡诌,“禀王爷,侧王妃是因为心中抑郁,加之天气炎热,暑热难消,产生心悸心闷,昏迷也是有的。只消稍加休息,好生调理,必然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御医也是个聪明的,这侧王妃在大晋王朝可是出了名的人物,谁不知道她自出生起就带出一枚烈焰朱砂记,接着便是身边的人一个个莫名死去,由此而患了抑郁之症,他这样说也是没错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宁儿这次昏迷确实是因为长期的心悸导致的。
郑韬玉走的时候她偷偷去看过,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她看到了他的英姿,他领着他的几万将士雄纠纠气昂昂地往边疆去,直到大部队全部消失在眼帘。也不知道为什么,宁儿总觉得心神不宁,感觉郑韬玉这次会出什么意外。她原本想给郑韬玉写信,但自己的那字……后来想问楚天易,又始终说不出口,以致原本就压抑的心更沉抑了。今日看见血迹,她的内心突然生出了恐慌,直觉告诉她,郑韬玉出事了!
“你们主子是怎么受伤的?”楚天易听了御医的话,心才安了下来,此时便开始问罪了。
“回王爷,是小姐洗衣服的时候……”
“洗衣服?”楚天易眉头一皱,他的侧王妃还要洗衣服?
青儿和一众下人跪在地上,楚天易身上散发出的冰冷让他们觉得突然就回到了严冬,李嬷嬷稍经世故,显得要镇定些,她道:“王爷,侧王妃向来自己的衣物自己洗,从不愿让下人们经手。她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楚天易很奇怪地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宁儿,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想法?说句老实话,这想法很好,如果人人都能这样想,那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好吃懒做的人,很多弊端也可以迎刃而解。只是,她是王妃,从小养尊处优,怎么会对生活有这么深刻的见解?
“那暑热难消、心悸心闷呢?”如果宁儿坚持自己洗衣服那他也就不追究此事了,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他还是多少了解宁儿的,看着温顺乖巧,胆小害羞,实则却是个倔脾气,她要是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是,主子不舒服,他们一个个都不知道?思及此,楚天易脸色越发难堪,沉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奴婢、奴才该死,请王爷处罚。”虽然怕的要死,但每个人都做足了心理准备,向来主子们生命或出什么意外,哪怕不是直接伺候的下人也会受到牵连,轻则罚些银子,重则赶出府去或卖给人牙子。
“李嬷嬷和青儿罚月银一年,其他人都自行去领二十板子。”楚天易如此做虽然有些有失公允,但李嬷嬷和青儿都是宁儿身边少不得的人,宁儿平日极少说话,也就她们能明白她的意思,这时候她们若打出个好歹来,宁儿怕是没个贴心人照顾了。
“谢王爷恩赐!”对于楚天易的惩罚,大伙儿自然得当它是一种恩赐。二十板子虽然不多,可也够让他们受些皮肉之苦了,身子弱的怕还会打出个好歹,此后便永远被逐出晋王府,少了这份谋生之道,那出去了又是死路一条。人命是贵是贱,倒也凭了三分运气。
楚天易留了李嬷嬷和青儿在屋中伺候,而他自己却也不打算离去,一直默默地看着还在昏迷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