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闻声看去，只见一男一女站在她们背后，说话的正是那女修。
她一袭青衣，眉眼温婉，素手轻握着一张青白长弓，温和的笑容下全是掩盖不住的战意。
见顾惜湛回头，她又说：“我是太虚教安合语，顾道友可愿与我一战？”
“二师姐……”，抬手打断他的未尽之语，安合语知道她此举很不理智，无论输赢都必将耗费心神，会影响之后的争夺。
但是，再见顾惜湛，她发现，那些她多年来极力压制的战意，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她能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能感到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战栗，能感到战意快冲毁她的自制力……
朱果和战斗？她选择，战！
原来是她。顾惜湛眼眸转深，她见过安合语，在泠琅秘境外，那时，她的目光中就有藏不住的战意。
而现在，面对安合语的战意，她骨子里的好战也逐渐苏醒，轻轻舔了舔唇，眼睛亮的惊人，“好！”
战意正浓，为何不战？
安合语眼睛一亮，取出一只水袋扔过来，顾惜湛拨开塞子，便闻见一种淡雅如兰的气味，这是……
“醴沭泉。”
果然没错，顾惜湛颔首，随后仰头灌了一大口袋中水，将剩余的封好还给安合语，扯掉左手包着的布条，只见缺少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醴沭泉，可生肌活血，通经合骨，且服用不会像丹药般残存丹毒，是一种疗伤圣品。
虽然她的手只是小伤而已，但，与高手过招，当全力以赴，容不得半点侥幸，而且，以最好的状态迎战，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太虚教和凌霄剑派众人见二人主意已定，便合围起来，将看热闹的修士们隔远，使他们不会打扰到两人，不过片刻，林前草地上，以二人为中心，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地，无人再说话，连微风都仿佛静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动，她们阖着眼，慢慢调整状态，气息逐渐悠长……许久，“嗡——”，清越的剑鸣打破了沉寂，顾惜湛翻手抽出长剑，一跃而起，只取安合语心窝。
“嗖嗖嗖——”，安合语一个旋身，从背后箭袋里抽出三根羽箭，搭在弓上，右手拨弓狠狠一拉一松，破空声向着顾惜湛呼啸而去。
羽箭呈“品”字型向她面门射来，剑锋一挑，对上了最上面那根箭的尖端，巨大的冲击力使它被一分为二，顾惜湛上身后仰，剩下的两根箭一左一右的从她颈侧划过，带起的气流在她脖子上留下两条长长的划痕。
紧接着又是两根羽箭，她在空中翻了个身，借着下落之势将它们拦腰斩断，却也不能继续冲向安合语。
顾惜湛站在地上，直到现在，才有细小的血珠从她脖子上的划痕一点一点地冒出来，安合语弯弓搭箭，五根长箭与空中连成一线，对准了她喉头。
勾勾唇，顾惜湛身形晃动间，伴着“乒乒乓乓”地动静，箭羽纷纷落地。
现在的形势很明确，没了灵力，作为剑修，她想伤到安合语，就必须近战，而安合语的目的则是用弓箭阻止她近身，再想办法射杀她。
那就只能比一比了，看看到底是她的剑更快，还是，她的箭更快。
………………
在草地上遍布了箭矢和剑痕时，顾惜湛劈掉身前的长箭，眼神一凛，此时两人的距离已不足五米，在安合语抽箭前，剑锋一转，以不可匹敌之势逼近她。
眼见着近战已经不可避免，安合语将长弓一合一分，两柄短刀出现在她掌心，“锵！”，短刀交合挡下剑锋，随后她双手用力震开长剑，短刀一上一下，朝着顾惜湛胸口与小腹刺去。
顾惜湛不退反进，横剑下云，“叮，叮……”，两声近的几乎不分彼此，短刀被她挡了下来。
随即一条长腿踢向安合语右臂，安合语虽也锻体，但肉身强度依然比不上顾惜湛，这一踢，让她右臂不由得一麻，这种感觉慢慢扩散，半边身体都变得有些发麻。
她右手一紧，险些握不住短刀，眼见的剑锋又刺向自己右手，安合语死死握着刀柄，指节苍白，手腕外翻，刀身上挑架住青戈，左手短刀迅若流星地划向顾惜湛右腹。
青戈被安合语架住，此时回撤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短刀就要刺入她腹部，顾惜湛并未慌张，她右手按上安合语左臂，脚下一蹬，借着这一按一蹬之力，整个人腾空而起，从安合语头上翻了过去。
安合语只觉得右手一空，她险些收不住力度，旋即一丝锐气划破她的右颈，一缕黑发轻轻的落在地上，感受到颈旁的冰凉，她轻轻叹了口气，“我输了。”
“承让了。”，有声音从背后传来，旋即便听到还剑入鞘的声音，她将短刀一合，长弓重新出现在她手中。
安合语看了看满地的狼藉，转过身，又说了一次，“我输了。”
顾惜湛挑眉，“此地对法修的压制更大，”，虽然安合语弓用的不错，但她毕竟是个法修，“出去后，我们再战。”
“好！”
众修看着她们，无人出声，两人脖子上长长的血痕，还昭示着这场比试的惊险，虽然是一场纯兵器的比试，精彩程度却完全不下于法术对决。
有人眼睛闪了闪，暗暗问自己，如果不用灵力，是否能做到她们这样？恐怕，很难。一时间，心里对两人的防范之意达到了极致。
“师弟，走吧。”，安合语笑了笑，“我放弃竞争朱果。”
“什么？”，男修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打了一架就连朱果都不要了，他怀疑自己师姐把脑子打坏了。
但看着她温和笑容中的不容置疑，他苦瓜了脸，心中哀嚎：大师兄救命！二师姐病又犯了，我治不了啊！
“既然二师姐不要了，那我们就走吧。”，男修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答道。
安合语很是满意，她微笑对顾惜湛点头道别，最后还不忘提醒，“顾道友，你我何时再战？”
“随时奉陪。”
“如此甚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她笑得更加温和，就连遇上其他太虚弟子挽留时，都没有敛起笑意。
“安师姐……”，一个太虚弟子迎上来，还没说完就被安合语毫不犹豫地打断，“我对朱果已经不感兴趣了。”
和顾惜湛打了一架，她浑身舒畅，心中还有了少许体悟，现在迫不及待的想找个地方细细领会，至于朱果，在体悟前，能算什么？
从她语气中听出了少许不耐，太虚弟子咬咬牙，“那我就不挽留安师姐了。”，安合语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安合语离开后，顾惜湛重新回到凌霄弟子身旁，从顾八手里接过湿布擦掉脖子上的血迹，沉吟了下，她说：“八姐，出去后，你也同安合语比一场吧，此人是个很不错的对手。”
顾八：“……”，所以九妹脑子里除了打架，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