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摊主以他三寸不烂之舌,讲了一个钟头的废话。
简而言之,我用三句话就可以搞定。
第一,夙蕊与秋穆同为厨子,在五年前,秋穆求学途经此地,两人皆年轻气盛,一场厨艺对决,不打不相识,成为了挚友。
第二,夙蕊与秋穆长年保持着书信上的联系,她早就从秋穆那儿听说我的事,想一睹为快,这不,一接到秋穆来西落的消息,她就四下准备,上演了这么一出。
第三,夙家是西落城最大的商贾,这店面小铺,百分之九十九都归属夙家旗下,夙蕊早在昨日就下发通知,但凡看到我和秋穆二人在集市停留,便速速通知她,然后她来个强抢良男。
夙蕊的目的很简单,她想促成我和秋穆,不过很可惜,这好戏刚刚上演,就被跑龙套的泄露秘密,穿帮了。
这扮演爹爹的摊主是夙家管家,可以说是对此事最为了解的人之一。
滔滔不绝的说完这一大段话,他老泪纵横,痛哭流涕,“姑娘,你千万别告诉我们家小姐是我说漏嘴的啊!小姐要知道,非宰了我不可!”
我咧开唇,露出洁白的牙齿,“放心吧,本姑娘绝对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不过,若是人家自己猜出来,就跟我没关系啦!
“姑娘真是大好人啊!”摊主一语言不由衷。
告别前,我向他问了夙宅的去处,径直朝目的地进发。
摊主,喔,不,现在应该叫他管家了。管家说过,他们家小姐酷爱种菜,一直向前走,看到一大片菜地,那就快到夙宅了。
果不其然,穿过菜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夙宅两个大字跃然眼前。
宅子门口没有人把守,我推开门,迎面而来一股扑鼻的香味。
唔,这是……
“来了?”
夙蕊手端着一托盘,托盘上一道酥香的烤鸡,香味正是从那儿而来。
我略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她笑意盈盈,“管家那个大嘴巴,我还不了解他嘛!花姐姐莫要当真,我只是与你开了个小玩笑,进来吧,我准备了一桌大餐欢迎你和秋喔!”
我走到她跟前,嗅嗅,“你做的?”
色香味,色香皆达到要求,就不知味道如何了。
“嗯,我们御厨姐姐可觉得还不错?”她挑起眉,一脸炫耀傲然之色。
你以为我会夸你吗?
我勾勾唇,“啧啧,跟本姑娘的水准还差了一截。”
“噗噗!”夙蕊笑不可抑,明媚晶亮的眸注视着我,“花姐姐真有趣,若是有机会,真想与花姐姐切磋切磋呢!”
见她一脸真诚,我也不好敷衍了事,娓娓道,“我也是,只是此行我有要事在身,怕是要让夙妹妹失望了。”
“嗯,我从秋那儿听说了,你在寻那东离大皇子,秋他……”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花姐姐,我们边有边聊可好?”
夙宅并不大,甚至不及墨园十分之一,而夙宅四周,良田千亩,是夙宅的几百倍,田上种植了各种各样的植物水果和花卉,都是夙蕊的心血。
夙蕊是夙家的唯一血脉,她自幼丧失双亲,被管家一手带大,性子洒脱奔放。
她从小酷爱做菜,据说三岁时,即可站在小凳子上单独完成一道工序复杂的佛跳墙,自此她成了西落的神话,夙家生意如此之好,多亏了她名声在外。
许多人慕名而来,在旗下的店面小铺疯狂购物,只是为了一睹夙蕊的芳容,若是能有幸吃上一道她做的美食,便更好了。
因此,厨房自然成了夙宅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夙宅的厨房由夙蕊花重金请能工巧匠打造,光滑的玉石墙壁,屋顶多个散气通风的天窗,精致的锅灶,堪比现代的厨房。
有钱真好呐!
这是我逛了一圈夙宅后,最大的感触。
与夙蕊交谈后,我才发现,她不仅很健谈,还是个知识渊博之人,她曾同秋穆一同游历过许多地方,对各种事情都很有自己的看法。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许许多多我未曾听说过的菜式,且都能融会贯通,说与我听。
她说,与秋穆周游四国那年,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对秋穆而言,却满是遗憾。
记得秋穆说过,他自小无父,十岁娘亲重病去世,姑父姑母收养了他,然而他在外求学时,镇上染上了瘟疫,姑父姑母皆死于那场瘟疫,而他没来得及赶回来见上他们最后一面。
若是我,也会遗憾吧!
那年,十一二岁的夙蕊知晓了秋穆的身世,与他惺惺相惜,死缠烂打,跟他踏上了求学的旅途。
那年,秋穆也不过十五六岁吧!
对夙蕊来说,秋穆是兄长,是挚友,是知己,她真心的希望,秋穆能够幸福。
我知道夙蕊的意思,她想要说服我接受秋穆。
夙蕊说,她从未见过秋穆在哪个人面前那么手足无措过,他少年时期就是个冷静沉稳的人,可似乎我就是他的软肋,碰上我,他整个人都变了。他甚至愿意为了我,放弃一直珍视和向往御厨之职,就这样默默无闻陪在我身边。
夙蕊还说,她曾从秋穆往来的书信中不止一次听说过我,第一次是在天下御厨大赛开始前,不过那时候,秋穆还不知道我叫花月。他说,报名会场上他遇到了一个很无赖的女厨子,性子有些像夙蕊。
第二次是比赛期间,他说,那女厨子叫花月,相处之后,发现她是个很特别的一个人。
第三次就是墨辰篡位后,他说,我好像喜欢上她了,我决定告诉她我的心意。
最后一次,就是告诉夙蕊,会和我一起来西落。
她看得出,我并不是真的不在乎秋穆,只是因为另一个男人有所顾忌,她让我扪心自问,我真的不喜欢秋穆吗?承认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我用其他理由逃避。她很钦佩我对墨辰的感情,可是若是我一味迎合所爱之人,忽略了自己的感受,这样只会伤人伤己,到头来,谁都没法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