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我好不容易才将吵着要听故事的花贝贝哄睡着,轻手轻脚的为她掖好被角。
一个晚上,足够我考虑清楚一件事。我想去皇宫走一趟,去看看墨辰,也是去寻找一个答案。
离去前,我在小丫头的额间落下轻轻柔柔的一吻,怜爱宠溺。
臭丫头,娘亲我只是离开一会会儿啊,你若是又跟那个臭小子跑得没影没踪,看我回来不揍你!
今夜注定不宁静,即便是宁静,其中也暗藏着波涛汹涌。
我的思绪纷乱,记忆回到了今晨。
看完日出,我与秋穆道别,途中遇到了晨起散步的千觞。
千觞难得没穿他的大粉,一身水蓝色直襟长袍,腰间白玉腰带,上挂着荷包作为腰佩,一头墨发散在肩头,身姿挺拔绰约,优雅中透露着淡淡的沉静。
我与他直面撞上,四目相对,皆有些怔愣。
“花妹妹怎起得这般早?”他一脸倦容,微扬着唇,似有心事,笑容达不到心底。
我实话实说,“我睡不着。”
没想到千觞勾了勾唇,回道,“我也是。”
“可是因今日与右相交易的事?邀请函你送出去了?”我轻轻问他。
千觞沉吟,“嗯……小谷刚出发不久,以他的速度现在恐怕是送到了吧!”
我又问,“信上你是如何说的?”
“若要见佳人,风花雪月,带上解药,今夜亥时风月楼一聚。”千觞一字一句,目光深邃。
风花雪月……风雪?这算是暗号?
我心存疑惑,“这样他会来吗?”
千觞摇头,笑道,“以他对风雪的执念,宁愿错杀三千,不愿放过一个,怎不会来呢?他不仅会来,还会撒下天罗地网,将我一网打尽。”
“那……”我心窦然一紧,情不自禁的攥紧藏在袖子下的手。
万一换不到解药……辰他……
千觞柔柔一笑,伸手捧住我的脸,“花妹妹对我这般没有自信?”
我用力摇头,“不,我相信你,千觞。”
我唯有他,也唯有相信他。
千觞苦恼的蹙眉,“唤什么千觞,好生生分,像昨日那般,以后都唤我觞哥哥可好?”
我心中略有些迟疑,却还是扬起唇,甜甜唤了一声,“觞哥哥~”
“嗯。”他低应了声,回我一笑,“这样才好,我便有动力去赴约了。”
我抬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向他传递着我的不安和温度,“觞哥哥,你千万要小心,右相是个老狐狸,城府极深,狡猾多端,再者,他手中还握着东离的兵权,若是有危险,你切记万不可硬碰硬,要速速脱身!”
千觞反握住我的手,笑眯眯道,“傻妹妹,你哥哥我又不是呆子。放心罢,他有他的天罗地网,我自有我的破解之法。你忘了我们这儿还有小谷?谁是风雪,谁不是风雪,右相怎能仅凭肉眼分清?”
“娘亲……我还没吃饱……还要吃……”花贝贝一声呓语,将我召回了魂。
她肉球似的身子滚了一圈,一张流着口水的馋相毕露。
我笑喷,这丫头,怎么做梦还想着吃呢?难不成我的厨艺还满足不了她吃货的胃了?
我再次将小丫头翻乱的被子掖好,这才离开她的房间。
漆黑的夜。
“唰!”
“唰!”
皇城中,一个敏捷的身影穿梭于屋顶之上,矫健的身姿,透露着一股英气。
这人就是我,新一代横空出世的女侠,花月!只不过我不是来劫富济贫,也不是来展现个人风姿,而是来办些私事。
正确的说,我是来见一个人的。
他的名字,叫做墨辰。
脚步微顿,我终在一处停下,随即轻盈的身姿一跃,落至地面。
若是在白天,必能看到屋檐的牌匾上挂着三个大字,宗和宫。可在这深沉的夜色中,只能隐隐感觉到一种莫名紧张的氛围,剑拔弩张。
我暗嘲自己,花月,你害怕了吗?说是已放下,其实还是不敢面对吧!
这是我自那日后,第一次迈进这所冷清的宫殿,没有灯火,没有人气,这里比这夜更黑,比这夜更冷,好像随时都能将人吞噬。
我双手交叠握紧,放在胸口,喃喃自语,“辰,我回来了。”
下一句,我却是问在心中,辰,我是不是让你等得有些久了?
心中再是不安,我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眨眼间便到了墨辰的寝宫前。
深吸了口气,我悄然推开寝宫紧闭的门。
屋内一片漆黑,我仅凭已然适应黑暗的眸,判断墨辰不在外间,顺手摸索着墙壁,猫身进了里间。
窗户紧闭,只有寥寥几道月光夹杂着微风透过缝隙钻进屋里,轻轻吹动帘幔,床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人,似已熟睡。
我哭笑不得,我想过无数个我和他见面时的场景,却没想到这个!真是害我白紧张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与他面对面的尴尬。
哼哼哼,接下来就是验证下,墨辰的脚底板下有没有胎记啦!
黑夜,可以掩盖许许多多东西,杀你个措手不及。
也许是我放松了警惕,也许是有些人密谋已久,当我掀开帘蔓的那一瞬,床上的人飞快坐起身,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在我的脖颈。
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唯有诧异,“辰?”
回答我的不是面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而是身后一个更为苍老的声音,“哈哈哈!他可不是你的辰。”
他话语刚落,屋内灯光点燃,我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阿林……怎么会……”
我回首,恨恨瞪着声音的主人,“……墨陵,你把辰弄哪儿去了?”
右相本名,墨陵。
“花月姑娘,噢,不,或许我应该尊称你为,天命女?”墨陵眯着眼,一张势在必得的脸庞洋溢着洋洋自得,“放心吧,我的宝贝儿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只要你乖乖听话的话……”
我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花月姑娘,莫动,小心刀刃无眼。”阿林见我欲起身,锐利的匕首贴近了我肌肤几分,几滴猩红自我脖颈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