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我都希望那一切不过是个梦,奶娘没有死,我还是她的孩子,可奶娘临死前说过的那段话,就那样在我脑海中不断重复回放,我忘不掉,那是我的噩梦,一辈子的噩梦!”
“若辰……”风雅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全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你要报仇,冲着我来……就好,求你……求你放过皇上和陌远……”
男子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泣不成声的风雅,神情冷漠,“放过他们?你放心好了,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我要你们为你们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
风雅匍匐着爬到男子脚边,抱住他的双腿,苦苦哀求,“求求你若辰,求求你……”
男子一脸嫌恶地踹开她,阴冷的眸,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休想!”
“雅儿!”愣在原地的离商终于缓过神,飞奔过去,将风雅扶起靠在自己的怀中,“你这又是何苦……当年若不是我醉酒,将初雪当成了你,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源于我啊!是我害了你和陌远……”
男子这一脚使的力极重,丝丝鲜血冒出风雅的唇,顺着她的嘴角滴落。
正如离商所言,这些年,她身子骨大不如前,她何曾忘记过自己做的那混事!?这么多年,初夏的死,一直是她一块心病,她经常睡不好,吃不香,一闭上眼,就是初雪满身是血,朝她索命。
“皇上……我知道,你总是念着我,容忍着我的小性子,纵使我犯多大的错,你都会让着我,为我摆平一切。”她凄凄一笑,“当年是我任性与你吵架,离家出走,让你乱了心神,才做出了那荒唐事。你怕我伤心难过,这些年,从未提起过这事,对陌远,也从不严苛,不强求他继承皇位。是我风雅今生有幸,能够遇见你……”
“够了!”男子冷冷打断风雅与离商的诀别,眸中翻滚着黑色薄雾,“呵,你们有缘,甚好,我这就送你们一起去地狱。”
他拔起身侧的佩剑,直直朝两人挥去。
说那时快,另一道绯红的身影突然出现,剑光一闪,佩剑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击飞,钉在柱子上。
来人正是离皇夫妇讨论的焦点人物——离陌远。
“小辰,你在做什么!”离陌远嚷嚷着护在两人身前,一脸不解。
他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就看见一大批士兵守在宗和宫前,于是他立马赶过来,刚巧就碰到了这幅场面。
还好他来的巧,要不然——
他抖了抖身子,不,小辰才不会伤害父皇母后呢!一定是他误会了什么!
男子此时已被仇恨蒙蔽双眼,心底只有一腔怒火,熊熊燃烧,“我在做什么?呵,这个你可以大可以问你的好父皇母后!”
无辜的离陌远望望一脸菜色的离皇离后,又望望眸光深邃的男子,愈发不解,“小辰,究竟怎么了?从南池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风雅猛地抬起头,“陌远,你认识他?”
离陌远咧咧嘴,露出白花花的大门牙,“当然认识啦,我和小辰小时候可是超级要好的朋友呢!现在也是!嘿嘿,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还能重逢,真的很有缘分呢!母后,你不认识小辰了?就是奶娘的孩子,以前我经常带他来宗和宫玩的啊!”
看着离陌远纯真的脸庞,风雅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忽视的颤抖,“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陌远,若辰他是你的哥哥啊!”
离商拍着妻子的后背,垂下的眼眸满是自嘲,他不惜杀死亲生骨肉为了保住的这个皇位,终究不属于他和风雅的孩子。而他,甚至连向离陌远说出实情的勇气都没有……
离陌远呆滞了数秒,还以为风雅跟他开玩笑,“母后,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好奇怪……”
男子嗤笑,笑离陌远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懵懵不懂,罢了,由自己来告诉他好了!“离陌远,你母后说的没错,我是你的哥哥,你的太子之位,本该是属于我的,最疼爱你的父皇母后,为了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风雅猛然抱住离陌远,“不……不是这样!陌远,你不要相信他的话,都是母后的错,一切都是母后的错,与你无关啊……”
再迟钝的人,这会儿都该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辰,你方才真的想要杀我父皇母后吗?”灿烂的笑容从他稚气的脸庞消失,只剩下委屈和受伤。
男子抿紧唇瓣,“是,我要杀了他们,为我娘亲为奶娘报仇。”
离陌远脸色苍白了几分,“即使他也是你的父皇,即使我真心待你,将你视作出生入死的兄弟?”
提起离商,仇恨再次蒙上了男子的双眼,“没错,我从未将你视作朋友兄弟过,从与你重逢起,我就在利用你,跟你亲近,不过是为了能够更快推进我复仇计划而已!”
离陌远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打击,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内心深处一点点瓦解,他感觉胸口很痛,像是要裂开了一般,傻愣在原地。
男子又将目光放回到离商身上,“我亲爱的父皇,我忘了告诉你,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能活下来?”
不等离商回答,他接着道,“当时我和奶娘被你派来的人追杀,奶娘拼死保护我,那时,多亏了一个人出手相救。那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噢,对了,我忘了说,我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右相病弱的儿子,墨辰!”
“右相吗?”离商一脸原来如此的释然,“我早该想到……哎!事到如此,若是你觉得我们死了,你就解气了,那要杀要剐,随你便罢!”
“皇上……”风雅紧紧抱着他,泪如雨下。
“父皇……母后……”离陌远呆呆望着这混乱的场面,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