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四月,春回大地,万象更新。没有三月的微寒,没有五月的燥热,沐浴在柔和的日光中,舒适而温暖。
南池景城,皇家别院。
此时,正是桃花怒放的季节,春风拂过枝头,繁如群星的花瓣随之欢快地舞蹈,有的打着圈缓缓落至地面,犹如翩翩起舞的舞者,有的随风偏向远方,轻盈的身姿雀跃欢快,有的还在枝头,绽放着最美的身姿。
它们争相怒放着,一株两株三株……串联起来,形容了一片花的海洋。
在这花海中,一抹清冷飘逸的身姿孜然独立,气质脱俗的白,和清新自然的粉,两者交相辉映,不知是谁衬托了谁。
他的指尖在琴弦上轻点,优美的琴声流泻而出,为这桃林更增添了一分春意。
“师傅。”
一声呼唤,令男子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朝那声音的主人微微颔首。
“无泪,你来了。”
千无泪一身与周围景致相得益彰的粉色衣袍,在微风中,他衣抉飘飘,墨色的长丝与衣抉缠绕在一起,油然而生一股别样的风情。
“呵,师傅,好久不见了。”
他悠悠然坐至男人对面,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极浅极淡。
男人抬手,葱白的指尖拨了拨琴弦,浓密的睫毛下垂,掩去眼底的异样神情,“确实好久不见了,自月儿离开,已有五年。”
“师傅可是后悔五年前的决定了?”千无泪目光灼灼,“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你大可解了忘生咒,再与她来个感人的重逢,她那么痴情于你,想必还是会再次爱上你的。”
男人摇了摇头,深邃的眸底晦暗明灭,面上端正凛然,“还未到时候。”
千无泪戏谑一笑,“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佩服师傅,天下苍生在你眼中就如此重要,大过于你所爱之人?”
男人不语。
“师傅可记得你将我召唤过来那日所说的话吗?”千无泪撑着下巴,以审视的表情打量着男人的脸庞,不愿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神情,“你说,只有我成为千无泪,花月才能毫无阻碍地统一四国。所以让我这个异界游魂寄居千无泪的体内,主导他身体的使用权。在她出生前,你就算好了一切,可偏偏没算到,自己会爱上她吧?”
令千无泪失望的是,男人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多大的变化,“我的确没算到,所以,局势发展到现如今这个地步。我一直以为,千无泪会是命中影响她的必然一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环却是我自己。”
面对如此固执之人,千无泪唯有叹息,“所以师傅就绝情断爱,对她种下忘生咒,试图让她忘了你?怎么样,你看到的未来可有改变?”
“没有。”
男人坚固的从容之色终于有一丝崩裂,他看得出来,那是沮丧,是受伤。
若是他不爱花月,又怎会露出这般神情?
“师傅,你又是何苦。”
他无法想象,亲手将所爱之人推进其他男人怀里,心头是怎样的酸涩,怎样的痛苦。
春风徐徐,花瓣飘飘。男人闭上眸,眉头皱起,“当初情况紧急,唯有让她忘了一切,才能保她和贝贝的周全,我别无他法。算起来,南宫池掣那边,应该差不多快要有所动作了。”
千无泪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放心吧,我派人保护在她身边,她不会有事。”
“那样便是最好,只怕……罢了。”男人面色微变,却是话题一转,“最近你身体状况如何?”
方才他嘴角还噙着笑,此刻笑容卸去,只剩下凝重,“那小子不是很乖,时不时跑出来作乱,我根本控制不住,师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我没法帮你了。”
男人又伸手拨了拨琴弦,“药可还有?”
凝重褪去,化作苦涩。
千无泪抬头,望向空中飞舞的花瓣,“还剩些,不过,药物越来越难以压制住他了。”
男人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我要见他。”
“我知道,这次你约我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吧?”千无泪支着下巴,半歪着脑袋,虽是疑问语气,眼底分明透露着肯定。
他微微一笑,随性歪倒在地上,“正好我也累了,结束了记得叫醒我啊!”
低沉的琴音紧随其后,幽幽响起,弹奏半晌,千无泪方才撑起身子,一双阴骘的眸定定望向男子。
他的笑容仿佛卷着一股血腥味,凌厉的气势令人心生胆寒,“白梓苏,你终于肯见我了。”
男人回之一淡笑,“看来你将千无泪本尊的灵魂吞噬得差不多了啊,千霸天。”
最后三个字,字字咬得极为清晰。
千无泪,噢不,现在叫他千霸天更为合适,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为了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所爱之人,竟然变态到使用蛮荒巫术,将自己的灵魂寄居到自己亲生儿子的体内!
这种巫术,会一点点吞噬身体主人的灵魂,最后让千霸天彻底占据千无泪的身体!
千霸天疯癫的狂笑,“哈哈哈哈!那个女人生出来的没用的东西,能有多大的抵抗力?倒是你弄来的这个人,意志坚不可摧,十多年了,七魂六魄都不曾动摇,是个好苗子。”
男人目光闪烁,“卫蓝心对你死心塌地,一往情深,你就没有半分感动过吗?千无泪是你们唯一的孩子。”
千霸天俯身挑起男人的下巴,轻佻邪魅,“哟,我们的国师竟然跟我谈起了儿女私情?看来那个丫头的滋味不错,让你这个仙人般出尘的师傅都坠入情网,如此之痴情?我也很想尝尝她的滋味呢!”
男人脸色剧变,霎时一股寒气自他身上发出,冷冽逼人,“你敢!”
“我有何不敢?”千霸天露骨的眸毫不隐晦,自男人的脸扫向他单薄的身姿,“呵呵,若是你想要代替她,我也不介意和男人睡。”
男人拂开他的手,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嫌恶,“千霸天,你不会活太久的,放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