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连车都没开走,就这么坐在车里,进行了半个小时的深度交流。
然后各自梳理了一下所知道的事,终于,我们的信息同步了。
廖警官说我昏迷的时候和万生一起帮助他破了闫佳敏牵涉的案子,然后还告诉他他被闫佳敏缠身摄魂,然后我俩让他配合,准备灭了闫佳敏,他只知道闫佳敏来到他的梦里,然后准备摄他魂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
他不知道我们有没有灭了她,现在他看见我这样的情况又担心我们灭她不成反被她灭,我失去了记忆,万生则牺牲了。
不……
我不愿让这种事情发生,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别回我家了,先去前进路213号吧!”我能寻求帮助的,只有巫婶一个!
心急如焚地一路开到前进路213号,却没见到人,院子里挂了个牌子:有事外出。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有事外出!
连电话都没留一个,翻遍了我的手机通讯录,我竟然没有她的电话,要找她都无从找起!
摸一摸头上,还好我有个信号弹,我将头上的发夹取下来,那个小伞只有我的拇指大,在鬼魂世界里,它却能一下子变得那么大,像个正常雨伞那般大小。
在人世间,我撑开这小伞,它依旧只有拇指大小。
撑开,关上,撑开,关上……
一点变化都没有,有什么反应也看不出。
“现在怎么办,”廖警官问我,“没有其他的办法知道他的消息吗?”
“干等也不是办法——”我病急乱投医,“不然,去杜天财的那座宅子里看看吧?”
车又开到杜天财的那座老宅,将车停在公共车道上,我们走进巷子。
他家的宅子很古老,外表虽然修复得和这城市所有的外立面一样时尚复古,里面却一如几百年前老旧。
我们敲门,没有人应,试着轻轻一推,门开了。好像他家宅子的门常年不锁。
我们进入宅子,我边走边扬声问:“有人在吗?”
杜天财上次逃走,知道警方在找他,怎么可能又回来等着被抓去审问呢。
我俩转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别说人影了,这里根本没有人生活的痕迹,时间在这里好像都是静止的。
“看来他也不在。”廖警官想说点别的什么,张了张嘴,咽下了,估计是他见我心急如焚,还一直没有办法,也不忍心再追问我还有什么办法了。
“回去吧。”他劝我。
“我想仔仔细细地找一找。”我现在还不想走。来这里的机会不多,这个宅子又这么古老神秘,我也不知道我想找什么,直觉告诉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略过这里。
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是会有意外的发现。
从进门的影壁那里查看起。院子里的杂草很多,长满青苔的砖石缝里长出的荒草都有半腰深,下过雨后低洼处积的水久久不干,前院很简单,除了杂草和铺路的砖石,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是三间屋子。
正中间的一间就是我上次来过的地方,屋子里有几根大柱子,层高很高,没有多余的摆设,在古代这应该是待客的堂屋,现在空荡荡的,只剩下正对门的两张椅子一张桌子,下手边的桌子椅子都没了。
上次闫佳敏替我盘腿坐在这里,杜天财在我身边放的那些小玩意儿还仍旧留在这里,警察来的时候也查看过,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小摆件,踢来踢去凌乱地散落着。
我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画面。
杜天财一共在我周身,八个方向摆放了八个东西,我将收拾到的这八个摆件一字排开。
廖警官看着我做这些,不懂地问:“这些是用来干什么的?”
摆件都是人偶。
“困住人的魂魄。”我按照记忆,试图重新摆放这八个人偶。
刚开始摆的总不对,等我发现规律才发现挺容易的,八个人偶长得一样,就是脸的朝向不同,手的姿势不同。
等我终于摆好他们的方位,听见廖警官说:“以前不相信这些东西,现在真实地接触到了,发现挺渗人的。”
“是有些渗人。”还好这八个人偶不是太抽象的人偶,也不是扎满了小针被诅咒的人偶,这八个人偶的形象比较可爱,圆脸胖乎乎的。
我一直盯着八个人偶,特别是当目光快速流淌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脸在转动,手势也在变化。
有点像一帧一帧连接起来的动画。
人偶的动作是连贯的,循环的。第一个动作和脸的朝向也可以作为最后一个,我学着比划起来,一气呵成。
廖警官沉着脸问:“你干什么?”
潮湿荒芜的宅子本来自带阴森气息,加上这怪异的人偶、我的摆弄,增加了不少恐怖气氛。
他的阻止让我放弃现学比划,只有放在心里演练。
接着看了左右两边厢房,厢房里是现代的床和床垫,与古香古色的宅子氛围格格不入。没有床单什么的,一看就是好久没住人了,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廖警官说:“上次我的同事都查探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不大相信:“杜天财现在混得这么好,这宅子随他留有案底,他依然不肯卖掉它彻底隐形,肯定有什么秘密。”
“他混得好?何以见得?”廖警官认为他不过就是个江湖术士。
“你说他犯过的迷信纠纷是同谁?一个大企业的总裁夫人,除了有身份的人,谁还告得倒他,你不知道,他的顾客都很高端。”
“哦?”廖警官倒是没注意这方面的信息。
我们转到后院,后院更荒,连砖石都没铺,后院比前院小了不止一倍,只有个可怜的枯井。
不知为何,看见枯井我打了个哆嗦。
一般恐怖片除开宅子古老这种元素,一定还伴随着一口荒废的井,井是古代人民取水用水的重要之地,到了现在,经过电影电视小说的渲染,只要还存在的,都让人往恐怖的方向浮想联翩。
井底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秘密,有死尸吗,有暗道吗,有被囚禁还活着的高人或者鬼魂吗?
见我一直盯着废井,廖警官忍不住问:“这口井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就是忍不住想到一些恐怖片。”
“没什么好恐怖的,”廖警官向废井走过去,“我们上次看过了,这口井早就被堵死了。”
“是吗?”我随他走上前,俯身一看,井口一米往下,就是石头。人要是不慎掉了进去,拍拍屁股就能爬出来。
“这座宅子要是有什么重要东西,大门也不会常年不锁。”廖警官下了结论。
也许吧,真没什么重要东西。
我们回到堂屋。
刚刚松懈下的紧张心情又揪了起来,我摆成一圈的人偶不见了!
我俩面面相觑,“刚才有人来过吗?”
我们没听见声音,如果没人来过而那些摆件又消失,那可就森森地邪门了。
哗啦啦……
正毛骨悚然间,一阵落物声响起,那几个消失的人偶从头顶砸落下来,随着人偶下落的,还有一只鸟的尸体!
好险,幸好我们不是站在危险的地方!
那只鸟的前胸还在突突地跳动,没有死,或许它只是昏迷。
这只鸟进来无意闯进了这个困魂阵,竟然让它发挥了效力。
为什么人偶会从房梁上掉落?我们仰头查看,几根房梁交错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或许这就是杜天财宅子最大的秘密!
无意的摆放正好契合了天机,只有在这里才能发挥出来。
建房子的工人谁会想到几根横梁这样放会有玄机,配合这里的地理磁场竟然开启了一个神秘之门,人偶的动作更像是一个指令,因这里特殊的磁场才会发生效力,配合起来困住魂魄妥妥滴。
难怪杜天财舍不得丢掉这个屋子,这种优势可是不容易借到的。
巫婶说杜天财自学成才,他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
仰着看天机,我脖子酸,干脆躺在地上静静研究。
总有些人有某些不同于常人的天赋,比如杜天财,比如我,对于这些,廖警官就显得糙得多,他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看到了什么没?”廖警官问我。
我忍不住自得地笑。杜天财真是教了我一个大招,他只有天赋,没有特殊体质,终究比起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我要是用起这个困魂阵来,根本不需要像他这样借助外物。
“看你的样子,没白来这一趟。”
我俩从堂屋出来,迎面撞上巫婶。
“你找我?”她是专为我的召唤而来。
我见到救星似的将所有事情一股脑儿都对她讲了,她说:“你丢失了出魂与回魂之间的记忆很正常,人都是这样。”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我是想知道万生他究竟怎么了,他没事吧?”
巫婶无言地向堂屋走去,淡淡地扫视了散落一地的摆件和昏迷的鸟,对我说:“你想知道万生怎么了,你就亲自去找吧。看着现场,你应该也知道了杜天财困魂阵的秘密?”见我点头,她漫不经心地赞道:“不错,有悟性。”
其实,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我还没悟到困魂阵的终极奥秘,她一说,我头顶的灯泡竟然亮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去找万生了!
杜天财困住我的魂魄我才出魂,出魂后的记忆会在回魂后完全消失,而我,若是主动出魂,就能游走人鬼两界,记忆不会消失!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容我狂放地哈哈大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