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廖警官。”
我放下手机站起身。
他亲自给我送了行李箱过来，我特别不好意思：“东西我自己去警察局拿就行了，还劳烦你送一趟。”
“我顺便，没事。”他问：“怎么听说你们楼上又有想寻死的？”
“消息传得真快。”
“不是快，是你们医院报警的，希望提供警力支援，不过，巡警同志刚赶过来就听说你把人劝下了？”
“哪里，哪里，是那人想开了。”
“目击证人可是很多呢，我们同事也夸你机智，是不是该感谢你为我们警察分忧，授予你一面锦旗啊哈哈？”廖警官开玩笑开得爽朗笑。
“过誉了过誉了，就是凑巧，灵机一动，我这是运气，不及你们局里的谈判专家万分之一。”
我让他坐下，给他递了瓶水。
这个场景好像以前有过。
果然，我俩同时都想起了多日前的某一天，我也是第一天回来上班，他来找我吃饭，“今天就不吃饭了，你看，我都没在饭点过来，午饭太晚，晚饭太早。”
看来，他都怕了约我吃饭了。
不过，这次应该没什么人捣乱吧，宋济川这会儿正在他自己办公室呢。
“下午茶正好啊。”我说，“点个下午茶吧，你想吃什么，我们这里外卖单子搜集了一大堆呢。”
我打开苏主任的抽屉，外卖单子都在她这里放着。
“你看看，想吃什么。”
“这么客气？”廖警官接过去，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择日不如撞日，那就这样吧，我今天也赶个时髦，吃回下午茶。”
“喏，吃这家，烤猪蹄。”他指给我看。
“太便宜了！别为我省钱啊。”我示意他重新找一个，他拒绝了，“就这个吧，我想吃，你看图片看上去好诱人，肯定很好吃，这种烤箱烤的，不腻。”
“那好，就吃这个，要喝点什么？奶茶还是水果汁？”
“这个。”
“好。”我拨了店家的电话过去，叫了五份烤猪蹄，五杯饮料。
廖警官抗议：“吃这么多？我吃不了这么多。”
“你吃两份应该吃得下吧，还有两份给外面小姑娘点的。”
廖警官止不住笑，“你称呼谁小姑娘呢，你看着就是小姑娘。”
“小护士啊，年纪都比我小。”
问起廖警官最近在忙什么案子，他说起最近新闻上一个长达20年的悬案告破的消息。当初最先负责这个案子的是他师傅，最终也没追踪到凶手含恨离世，最近，他们在梳理这个案子的一些细节和归档。
讲起凶手的一些不可思议处我们倒是聊得很起劲。
叩叩叩。
“外卖。”
我和廖警官循着熟悉的声音一齐看向门口处，两人跟当场石化了一样。
有没有这么邪门？
我已经接触过天底下最邪门的阴阳两界，竟然发现都没这件事邪。
“怎么？不是你们点的外卖？”
外送小哥哦不，是假装外送小哥的宋济川，斜倚门，懒懒地挑眉。
我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的手机。
会不会刚才和廖警官聊得太投入忽略了他发的要过来的信息。
我的手机上，没有新信息，点开收件箱，宋济川的信息都是已读信息。
难道他那会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计划来我这里的路上了？
“你……你怎么来了？”我的脚步略带迟疑地走向他，接过他手中的一提外卖。
宋济川走进来，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廖警官：“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廖警官的手乱比划了一下：“聊案子。”
“顺便吃个下午茶？”
廖警官点头，“顺便。”
我有些尴尬地说：“好巧。”
廖警官用一只手指点着太阳穴，“巧合太多必妖。”
我也有同感：“是被诅咒了吧？”
宋济川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我和廖警官齐齐回答：“没什么。”
他一副一定有什么的表情盯着我们，廖警官看了看我，我说：“就是我俩每次计划一起吃一顿饭，都能碰到你……”
廖警官接了两个字：“搅局。”
下班后我让宋济川跟我回家拿行李，到我家了，他还在纠结今天下午的事。
“你和廖警官出奇地有默契哈？”
“那是因为这么多次了，我们已经很无语了。”
宋济川给了我一个壁咚：“你是在炫耀你们的友谊史吗？你认识我和认识他，哪个在先？”
我微讶：“你是在吃醋吗？”
他靠近我，哈一口气，声音萎靡：“酸不酸？”
他靠得太近，我不由得偏起头，眼睛……好像不由自主地闭上了。
“把眼睛睁开。”他说。
“额？”我缓缓睁开眼。
宋济川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
玫瑰的香气悠悠，我觉得好不真实。
竟然有人送我玫瑰花了。
“纪念我们交往第一天。”宋济川将整束玫瑰放在我和他的身体之间，然后满满地挤压过来。
柔软的唇覆盖上我的，如闪电般惊心，我还没来得及闭眼睛。
蜻蜓点水似的挨了一下，他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将他拉了回来。
踮脚，自己凑上去。
他微微犹豫了一下。
应对我的不客气，他也没有继续矜持，吸吮，深度，缠绕……
一个吻仿佛无尽地拉长了此刻。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他没有回他的独立别墅，我们终于把对方办了，宣布正式同居。
我去买早餐回来的时候，宋济川正一身沉默地等我回来，他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个棺木盒子。
“这是什么？”他问我。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就说昨晚到先的一切美得都像是一场梦，这么快，就回到了现实。
我默默地放下早餐，走到沙发上坐下。
“你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问我。
本来，这两个东西我放在巫婶的店里的，巫婶关店卖楼之前我一股脑儿塞进我的行李箱带了回来。
宋济川对这东西用比较严肃的态度，估计是因为棺木盒子的造型。
看上去很不吉利呢。
一看就让人联想到里面可能是骨灰什么的。
我问他：“你打开看过了吗？”
“没有。”
还挺有自觉性。不愧是在绅士的国度长大的人。
我打开了一个标记为“小万”的盒子。
里面躺着十根香。
“这是留魂香。”这一天，来得也太快了。
“你现在用的身体，他原来的主人的魂魄，就在这几根香里头封存着。”
我看到宋济川的太阳穴明显地跳动了两下，听到这话，他应该是脑子一轰吧。
虽说他进入小万的身体不是自己的选择，但是，他不能剥夺别人存货的机会才是真。
没有见到这留魂香还好，愧疚感不会涌现出来。
如果见到这留魂香还无动于衷，我只能说，这人也太冷血。
他细长的手指微颤着抚摸上留魂香。
过了好久，才不真实地举起自己的手指，搓了几下，发怔。
“被封存的灵魂，还能回来吧？”他好半天才问这么一句。
“当然能回来。不过，他回来，你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我……没事，你说他能回来？”
我点头。
他顿了好半天，突然指着另一个棺木盒子问我：“这是谁的？”
“陈晓露的。”
“陈晓露是谁？”
陈晓露是宋氏老宅里的一个仆佣，宋济川也见过一面，不过，他见的不是真的陈晓露，他见的只是徐璐。
“你能……把陈晓露的灵魂放回去吗？”宋济川对我提了个要求。
我当然能啊，只是我还没找到时间和机会，这不，一直和他纠缠，都不能自拔了。
“我先联系联系吧。”
最好先联系到陈晓露的妈妈。
说做就做，我马上当着宋济川的面拿出手，拨打了宋氏老宅的电话，一路转，转到陈晓露母亲那里。
“你说你是谁？”那边觉得很不可思议，“巫婶的师妹？要救我们晓露吗？”
陈母的声音暗哑，一听就知道受了好多苦流了好多泪。
“方便，当然方便，能让晓露醒过来，我就是被黑白无常拉着走，也得请求他们给个方便的时间我。”
“你能主动帮我这件事，真的太感谢了。”
“……”
陈晓露妈妈兴奋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陈晓露和妈妈住在宋宅的仆佣住宅区，我们得上门走一趟。
好在宋济川已经在宋宅办过一次家族见面会，现在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不管要在宋氏老宅做什么，都会给他开绿灯。
我给主人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宋济川带着我往宋氏老宅而去。
的士在宋氏专道上停下，远远的就看到接他的车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
我们站在原地，车过来，上车。
进了宋氏老宅，直奔仆佣住宅区。
陈晓露的母亲早已经在入口处等着我们了。
她一看是我，愣住了，“你就是巫婶的师妹？”
“陈妈妈真健忘，我们在巫婶的店里还见过一面呢。”
这种人家的老仆人健忘点是好事，主人家的事就的守好口风。
她看到宋济川的时候更为惊讶：“川川川……少爷。”
唤人的时候都没底气。
惊讶之余，就是感动了，“川少爷还亲自过来，晓露真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打断她：“这又不是旧社会，您虽然在宋宅谋生，却不是卖身给他们。”
陈妈妈感叹道：“只要能救晓露，我就是卖身又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