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姚姐在吃醋?”袁爷的声音从红袖略略僵硬的颈间传来,显得有些含糊,“要是这样,那袁某决不介意今晚到你房中一叙。”
觑一眼姚妈妈,只见她一脸微笑,袁爷这句话对她起的作用甚微。
“袁爷又开玩笑,颖琦已是半老徐娘,怎能比得我们红袖软玉温香?您要真来了,只怕红袖以后都不要再认我这个妈妈了。”
红美人从袁爷的唇下探出头来,貌似满脸羞红,噌道:“妈妈!您怎么又取笑红袖。”
美人真美,娇羞的样子,更美。我盯着她,她也来看我,就问姚妈妈:“这小姑娘是谁?长得可真好。”
“她叫洛清英。”
红袖睁着漂亮的杏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而他身边的恩客,我的买主袁爷却始终不看我。
仿佛他买到的只是一把空气,一记挥霍便足够了。
“姚姐,我买她花了五百两。”突然他懒懒地开口。
“五百两?!”姚妈妈轻声重复,语气颇显意外。而袁爷怀中的美人,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了。
既然决心出卖自己,我又何必计较与银子等价,说吧说吧,我要的就是五百两。
“清英”姚妈妈神情郑重,“你可知道五百两是多少?”
“不知。”我如实回答。
“哼。”袁爷笑了,“还以为她很清楚。”
“我要修坟。”笑吧笑吧,只要达到目的便成。
“修坟?”众人均不解,只有袁爷对此一笑了之。
“好!”只见他起身抱起红袖,大笑着,说道,“青柯,明儿一早给她办了!”
“是。”青柯拱手领命。
“姚姐,有劳你。”
“颖琦知道。”
“红袖,走,我们回房。”
“袁爷……”
他雷厉风行地部署,邪气霸情地调情,惟独未留一字半句于我。失去一个养父,我孤身一人,找到一个买主,似乎还是孤身一人。
我本该伤心,但我没有。在过去的十年里,我的心早已坚若顽石。
我看着他气势昂扬地离去,背影高大宽阔。他像是这里的皇帝,而这个“皇帝”现在是我的主人了。
但愿这是个梦。
躺在烟雨楼的某张床上,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这张床曾经有多少男男女女在此夜夜笙歌?
茅屋的门是否让我关紧了,养父的尸体会不会让狼叼了去?
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隐约听得外面的更鼓敲过了二更天。
清晨访客
清晨,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姚妈妈。
那样专注地看我,让我觉得不自然。侧头避过,枕边却是一片冰凉水渍。
她见我避开,也不生气,站起身俯视着我,一张脸沉在阴影里。
“有人要见你。”
随便洗了洗,漱了口,桌上的早饭也无心去吃,便跟着姚妈妈绕着弯,进了一间偏厅。
是青柯。
今天的青柯身着青色长卦,黑绸束腰,显得整个人干净而敏锐。我想,如果不是有那样出挑的主人,青柯也算得上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