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在工厂,和那些工人打交道都是直言直语的,压根没有接触到这样眼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同事。
也不知道是谁先察觉到她回来的,有个同事先咳嗽了下,大家便立马噤声鸟兽散了。
张珂倒是没有参与其中,方才同事围在她的对面叽叽喳喳着,她也只算是老新人而已,不想插话,便趴在桌上佯装午睡中。
直到感应到池桑桑从自己背后走过去坐回到位置上,她这才抬头问道,“桑桑姐,你回来了?”
“恩。”池桑桑说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虽然她平常还是很好相处的那种类型,不过此时应的这一声,还是分明颇为沉闷冷冰的。
“桑桑姐,你用不着在意她们的——”张珂把自己的座椅稍微往池桑桑的位置那边推了下,等靠近了些这才轻声安慰道。她虽然是有心向着池桑桑,不过也没有那点胆魄站出来维护池桑桑,眼下说时语气中也是有点歉疚之意的。
“我没事。”池桑桑说完后便若无其事的打开电脑浏览起了邮件。
张珂见着她不是很想说话,她也觉得自己嘴笨说不来其它安慰的话,便也重新坐回去自己那边的位置。
池桑桑虽然看似平和易相处,其实她的自尊感比任何人都强。她和叶淮容的事情,其实她也是仔细想过的。
叶淮容这样的条件,放在未婚女青年中,实在是个过于热门金龟婿的最佳人选。先前的她虽然大半是因为工厂实在已经到难以维持的地步,她这才做出了转卖工厂的决定。
但是至于她之后还是选择来锦大上班,有大半的原因的确是为了叶淮容而来的。
只是那时的她也是心眼单纯,想着和叶淮容在同家公司上班,总会有多一分机会与巧合的。
未料到眼下猝不及防的听到同事的议论时,池桑桑心头原本就隐有的疑虑骤然全部冒了上来。
她知道,她自己也是无比在意着与叶淮容之间的差距。
所以才会这样在意别人的评价。
生怕自己配不上他。
说到底,还是爱他的程度不够。
还有,他能够给她的安全感和信任感都远远不够。
池桑桑一下午心情糟糕着都没做什么事情。她这人对于相交的朋友,譬如黄莺这样的死党,便会死心踏地的对朋友好。其余相识的人,虽是漫漫之交,她也是秉着与人为善的原则,不生事端。可是若是无故诋毁她的那些人,她却是做不到继续虚伪的与她们笑脸相迎。
就在前一天,她还雄心壮志的制定了自己的短期工作目标,可是眼下看来,却似乎有那么点不靠谱了。看来,自己对这份工作的热情度原来也不过如此,池桑桑有些失落的想道。
下午例行的会议上,叶淮容无意间留意到了靳斯南的神色。
散会后,他便特意走到靳斯南的身边,因为今天中午和池桑桑出去了一趟,他原本还有点郁卒的心情不知何时已经自我调整回来了。
不过他多少还是小记恨着靳斯南的安排,难得见他心情不快,眼下便明显幸灾乐祸的打趣道,“老大,秘书走了就再招一个,犯不着心疼哈!”
“谁说我心疼了?”靳斯南一脸无感的应道。
“那你今天这么不苟言笑的,我以为是因为许秘突然走的缘故,毕竟她跟在你下面做事也是好多年了,生生的从一个小姑娘熬到了老姑娘,你还是个绯闻绝缘体。按我说,说不定她是突然觉悟想开了,所以绝望了才会突然提出离职的。女人啊,就是麻烦!”叶淮容说完还无比优雅的叹了口气。
叶淮容这话说得其实是有出处的。
先前许晓琼之前的那几任秘书,其中不乏自身条件卓越或是家世烜赫的应聘者,过来的目的无非就是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靳斯南也。不过可惜的是,等到她们入职后,没几天便会发现这完全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加之靳斯南对她们的工作能力也是非常不满,便都知难而退的离职了,导致靳斯南还以为人事部人浮于事,没有把关好求职者的进入门槛。
锦大的人事经理为此有阵子很是忧伤,忧伤之后还盛传出了一句“铁打的董事,流水的秘书”的口头禅出来。
“我让小宋和人事打声招呼,下次给我招个男秘书过来,省的麻烦。”靳斯南活到这把年纪了,这方面大概也终于是有些开窍了,说时好看的眉毛不知何时也已经微蹙起来,显然是没有否认叶淮容的挖苦之辞。
“别!老大,这你就不懂了。首先你得让你的两个下属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样才能提高工作效率。其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业内和公司内部都风传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绯闻绝缘体,搞不好是同性恋。你要是真招了个男秘书进来,不就坐实了这个传闻吗?”叶淮容最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许是有几分春风得意后的底气,连带着和靳斯南说话也没大没小起来。
“都有空关心这些八卦传闻,看来你最近的确是空了点——”靳斯南依旧无感的说道,不过说时还是冷眼瞧了一眼面泛桃花的叶淮容。
被他这么一说,原本还自以为幽默感十足的叶淮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上来。
果然,下一秒靳斯南早已雍然自若的接着说道,“正好越南那边有个合资工厂向我们伸出橄榄枝,有合作的意向,你明天启程过去考察下吧,顺带着体验下异国风情。”
“老大,我刚从柬埔寨那个鸟不拉屎的工厂回来,休息还不到两天,你又要我去越南那边?”叶淮容难以置信的望着身旁的靳斯南。
虽然他也清楚着资本家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是像靳斯南这样翻脸就变的也实在是太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