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辛——这名身居十刃之一的强大存在,死去了。
他在天罚之雷下化为了粉尘,连他生前所拥有的数千张魔卡也一并化成了灰烬。整座宫殿似乎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冲击,剧烈地震动起来。
凯文从大殿的空中落下,从哈萨辛的遗灰中翻找出了一面惨白色的面具,与之前不同的是,在面具上原本留着血泪的面容已经消失,变得洁白光滑。
“这个给你吧。”凯文思索了少倾,一扬手,将面具抛向了夏羽。
“这是什么?”夏羽接下了面具,在手中细细打量了片刻,然而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不过,这面具能够在凯文天罚之雷下完好无损,必定不是普通之物。
“这是圣遗物.奇术师的假面,是你们的力量体系中用于转职的道具。”凯文看着夏羽疑惑的表情解释道。
圣遗物!夏羽心中一惊,圣遗物的大名在神佑大陆上可谓是无人不晓,每一名魔卡师唯有拥有了圣遗物之后才可以进行转职,传说这是在天地初开之时被神灵所赐福过的圣器,唯有在上一代使用者死亡之后,才能够被下一代继承下去。
现有的圣遗物加上已经转职过的魔卡师,绝对不会超过五千,这与不灭城两千万的人口总量比起来的话,可谓是极其稀有的了。
“谢谢。”夏羽将奇术师的假面好好收起,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时,一声巨响传来,大殿的穹顶整个迸裂了,与之前哈萨辛的定向爆破不同,碎石没有下落,而是缓缓地散开,朝着虚空深处飘去。
“这里快塌了,你们走吧。”凯文兽化的形态褪去,变成了一名英武的中年男子。他正饱含不舍地注视着这座正在崩溃的宫殿,怆然的说。
“那你呢?”
“我的生命之火已经马上就要熄灭了。”凯文说,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朝着夏问道:“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句,曾经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是没有答案吗?”
夏羽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凯文的这个问题,但当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以及伴随着大殿的崩溃而露出的血色天空之后,他说:
“我现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宿命,但假如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想我不会为了生存而选择毁灭另一个世界。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人的生命是等价的,所有人都有生存的权利!我想要变得更强,强大到能够与天斗!与地斗!终有一天将那个赋予人类如此悲惨使命的神灵,拉下他高高在上的神座!”
凯文听罢有些愕然,在他的眼中,夏羽仿佛与数千年前的那名王者的身影重合了,然后,他微笑了起来。
“你和你的祖先一模一样,这也许就是血脉的力量吧。”
“祖先?你见过我的祖先么?”
“那是当然,你的祖先是一名真正的王者,之所以我尊称你为‘薪之王’,正是因为你的祖先为了打破这种宿命,而选择将自己化为柴薪,并用这种方式将你们的火焰核心代代相传。”
“其他世界不是这样吗?”夏羽又问。
“当然不是,基本上所有的世界都是将火焰核心通过仪式器具与大地直接相连的,采用如此之法的,也唯有你们罢了。”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的是通过无数代的传承,不断地强化一种可贵的精神。”凯文将手指指向了夏羽的胸口,“燃烧自我,拯救苍生。”
“我不太懂。”
“你现在自然不会懂,待等到你们的火焰核心完整了之后,你一定就会懂了。”
夏羽没有再问,因为这名昔日王者的身体开始逐渐的崩溃,他的皮肤表层逐渐龟裂,肤色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啊!我想起来了。”正在这时,一旁愣了半天的蕾娜斯惊呼了起来,“你是凯文,似乎好久好久之前,我和谁一起和你在类似这样的地方长谈过……不过……说了些什么呢?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
这名女子难得的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不过在那之后,她的双眼再次露出迷茫之色,似乎又变成了之前那傻愣愣的模样。
凯文笑着摇了摇头,“薪之王,我对你的答案很满意,既然如此,我凯文残留的那一丝力量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让我的在天之灵能够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说罢,凯文张开了双臂,一道灼热的火光冲天而起,化为了无数缕红色的细丝,朝着夏羽奔涌而来。
这是……?
夏羽顿时被这片红色的火焰所包围,他感觉到强大的力量不断地涌入他灵魂之中的那面金色圆盘,带动着它飞速旋转了起来。
“您何故如此……”
“这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凯文的声音中充满了笑意,“这是我对过去的忏悔,在世界开始走向终结之后,我诅咒了自己,为的就是在忏悔中见证这个世界的毁灭。与其如此,把这绵薄之力寄托在你的身上,岂不是更好?”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希芙、沐云、卡斯特、蕾娜斯、多罗,他们聚在了一起。
虽然不懂夏羽和凯文之间对话的意味,但他们却依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感染,用一种敬畏的目光注视着这名王者人生最后的光芒。
“凯文,你累了吗?累了,就歇歇你前进的脚步吧,安琪儿永远在这里等你……”
一张美丽女子的面容浮现在了凯文的眼前,向他诉说着温柔的话语,这一刻,凯文伸出了右手,轻柔的抚摸着这名女子的脸庞。
安琪儿……我来了,数千年的离别,如今我终于能够再次见到你的容颜了……
“尊敬的王!我以我不死之王的名义起誓!一定会履行我的诺言!”
夏羽嘶吼着,他也看到了这名女子的存在,仿佛是凯文的哀思化为了实体,在这片火光的链接中呈现在了面前。
终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凯文那魁梧的身型在风中化为了尘土,飘散在了空气之中,回归了他曾经守护着的这个世界。
一扇巨大的门扉出现在了天空之上,轰鸣着缓缓开启,从门扉上的巨兽雕刻,夏羽认出来了这是什么,这是凯文送给他最后的礼物——穿界门。
走吧,走吧,踏上征途的人啊
走吧,走吧,我思念着的人啊。
走吧,走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凯旋归来。
走吧,走吧,若是你战死他乡,我会追逐着你的脚步,在另一个世界与你重聚。
空灵的歌谣回荡在天空之上,当所有人的身影都被光门所吞噬之后,他们身后的宫殿轰然崩塌。
它似乎也拥有着灵魂一般,追随者凯文的脚步一同永远地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