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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宿命

“凯文陛下!这是我刚刚出生的孩子!”

一名女子打破了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冲上了高台。

卫兵和场下的无数人一样,已经陷入了迷茫与呆滞,他们没有选择履行应尽的职责,而是任这名女子从他们的面前跑过。

这名女子用她那干枯的双手高高托起一名刚刚出生的男婴,呈现在高台中央那名手握长戟的英武男子面前。

看着这名婴儿,英武男子的脸上挂满了悲伤,若是在以往,他会称赞:“这真是一名漂亮的孩子,以后定能够成长为一名杰出的战士”。

然而现在,他却完全说不出口。

“凯文陛下,苍兽之焰被敌人夺走了吗?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女子带着祈求的语气,“扑通”一声跪在了英武男子的面前,用渴求的目光注视他的双眼。

“是的……我的子民啊,战争结束了,我们输了……”英武男子沉寂了许久,才用他那深沉而又沙哑的嗓音,缓缓地说道。

听到英武男子的话语,这名女子颤抖地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挂满了绝望之色。

“骗子,骗子,骗子!你不是说,我们一定会胜利的么!”

女子开始疯狂地撕扯着英武男子身上鎏金般的铠甲,伴随着她的举动,台下的人群如梦初醒般地爆发了:

“凯文!你这个昏君!你断送了我们的世界!”

“凯文!你这个昏君!你断送了我们的世界!”

“凯文!你这个昏君!你断送了我们的世界!”

…………

骷髅王者寂寥地端坐在王座之上,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数千年的自己,在向世人宣布苍兽之焰已经落入了敌人手中之后所发生的那一幕,让他至今都难以忘怀。

这时,一道强光闪过,数不清的玄奥符文在大殿正中勾勒出了夏羽的身型,他并没有在那个世界滞留太久的时间,便被一股神秘的法则之力传回了这里。

“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薪之王啊,看你的样子,已经什么都明白了。”看着夏羽黯然的神情,骷髅说。

夏羽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地走到了大殿的边缘,凝视着如血般的虚空,紧锁眉头,扼腕叹息,许久之后,他才回过头去,开口说道:

“我生活的世界,叫做神佑大陆,在那里,存在着两种火焰,一种叫做‘初火’另一种叫做‘源火’。”

“它们分别代表着两个文明,第一个文明乃是”初火”的文明,他们建立了一座宏伟的城市,名为‘光耀之城’。而第二个文明,则是“源火”的文明,居于‘不灭城’中,也正是我身处的这个文明。”

“一切的开端,便是三千多年前那场被称为‘薪之战’的战争,异世界的存在最先入侵了初火文明的世界,却被初火文明所打败,连他们世界的本源——苍兽之焰,都成为了战争的代价。”

夏羽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虚空,叹息着摇了摇头。

“在那之后,原本正准备享受胜利果实的初火文明,却被一只蛰伏在深渊之中的巨物夺走了一半的初火核心,因此,初火和苍兽之焰并没有如预想般地融合在一起。而初火文明的人类,大多数也沦为了没有自我意志的不死人,至此,初火文明毁灭了。”

“不知道基于何种原因,在苍兽之焰的基础上,人类再次建立了一座被称为‘不灭城’的城市。苍兽之焰也被改了名字,被他们称之为——源火,而这段古老的过往,也被人为的抹去了,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世界是唯一的,他们幸福地生活在源火时代中,却不知道最终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夏羽的胸脯开始剧烈的起伏着,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剧烈的情感。突然,他张开了双手,像是要拥抱这个世界一般,大声说道:

“看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火焰熄灭之后的模样,是否每一个世界最后都将沦为这么一个惨痛的结果,是否所有的人类终归要面对一个抉择,是否没有人能够逃脱这种残酷的宿命……”

“要么灭亡,要么掠夺他人、毁灭他人的世界以获得拯救!”

此时,骷髅眼中的红色光芒闪烁的更加剧烈,他那原本雄壮的嗓音仿佛失去了力气:

“薪之王,你是从我所说的‘宿命’中,得出的这个结论吗?”

夏羽点了点头,“你曾经提到过,这是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而且,能够与无数人的牺牲等价的意义,也只能是拯救无数人的生命,再加上你们世界失去苍兽之焰后的这种惨状。所以,我有理由认为三千年前的那场‘薪之战’,必定是一场为了抢夺火焰的生存之战。胜者将会存活下去,而失败者则只有灭亡的结局。“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我并不认为你是为了其他的理由就会选择毁灭一个世界的那种人。”

骷髅对于夏羽的敏锐感到惊讶,在短短的交谈中,这名年纪轻轻的少年就捕捉到了他的话语里所隐藏的信息,更是认出了他就是当年这个世界的王者。

“你说的没错,刚才我将你送出了这个世界,也只有被火焰核心所庇护的王者,才能有资格用他的双眼见证世界的真相。”

“你看到了么?那种黑色巨兽,那就是我们的神,也是所有世界的神。而火焰……”

夏羽打断了骷髅了话语:“火焰终归会熄灭的,对吗?火焰熄灭之时,也是巨兽死亡之时。“

“正是如此,你很聪明,薪之王,所有的世界,都称这种巨兽为‘魇灵’,许多人都在噩梦之中曾经有幸窥见过它们的踪影。它们是在天地初开之时,就诞生在世界上的唯一生灵,共计一万零一只,也代表着一万零一个世界。“

“它们的生命是有限的,在它们的生命结束之后,体内的世界也会一同灭亡。而唯一延续生命的办法,就是夺取其他‘魇灵’体内的火焰,将其与自身的火焰融合在一起,就因为如此,才诞生了我们。我们别无选择,假若火焰熄灭之后,世界就会变成外面的这个样子。”

夏羽听罢,凝视着骷髅那深邃的眼洞,凝重地问道:

“你们三千多年前便入侵了我们的世界,那一定是‘苍兽之焰’已经快要熄灭了,我能不能请求你告诉我,在三千年后的今天,它,还会燃烧多久。”

骷髅沉默了,少倾之后,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八年,最多八年之后,无论是你们称之为“初火”的存在,还是苍兽之焰都会熄灭,而那时,就是你们的世界走向终结的时候。”

“八年?这么短!”夏羽心中一惊。

“没错,哪怕你想要牺牲自己,用你体内的那一半初火核心与之融合的话,也是无济于事的,必须两种火焰的核心都非常完整,才可以转化为另一种新的火焰,将你们的文明延续下去。”

夏羽愣在了原地。

八年?难道说八年之内,必须从那只深渊的巨物手中夺回另一半初火核心吗?

然后,再将源火核心与完整的初火核心融合,要么被我继承,要么……为之献身?

“胡思乱想也是无济于事的,现在你知道了世界的真相,你决定好怎么做了吗?薪之王!你想好如何面对自己肩上必须承担的重责了吗!”

骷髅的声音响亮地刺入了夏羽的心中,他将“薪之王”这个词语说的很重。

“你问的是……”

“假如你们的火焰合二为一,世界得以延续的话。作为薪之王,作为万民的领导者!你会怎么做!你终究要做出那个残忍的选择!”

你是在问我,是否会选择毁灭其他的世界吗?

这时,夏羽想起了他曾经在这个世界里看到过的那些祈祷着死去的人们。

他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听到了夏羽的这个答案,骷髅许久没有再发一语,最后,他失望地说:

“你走吧,去这座宫殿的最底层,带着那个人走吧……”

夏羽明白自己没有能够给予这名英灵他想听到的答案,作为一名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来说,这样的选择根本让他无法承受。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抱起了不知什么时候陷入沉睡的沐云,离开了这里。

深深的叹息声在夏羽的身后远远地传来,似乎是一种忏悔,似乎是一种不甘,又似乎是对这种残酷命运无奈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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