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还是每日里去河边清洗衣物,冬日里在河边洗衣是个苦差事。玉珏就这样在冰水里浆洗衣物。
寒冷的河水无比的刺骨,但玉珏是平静的,玉珏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这样的生活,玉珏总是想也许爹娘和兄长也正如此辛苦的劳作吧。再这样寒冷的冬日在河边洗衣,玉珏的寒症也发作了几次,每每如此玉珏只是默默隐忍,倒也没有更加的严重。
时常玉珏向青奴“诉苦”道:“本以为已经习惯了这样辛苦的劳作,这身子还是如此这般的柔弱。”
青奴总是笑着答话:“小姐如今也会这样玩笑了。”
玉珏与青奴笑闹一会儿,说起此时的辛苦劳作,玉珏不禁想起家人。如今北方更加苦寒,不知家人此时正是怎样的辛劳,爹娘的身子是否还亦如在家的时候一样康健。怕是如今再想这些倒是有些徒增伤悲了。
青奴轻轻为玉珏理了理裙角,安慰道:“青奴进府就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老爷和夫人待青奴也是好的。小姐也从来不让青奴自称奴婢。不过刚入府的时候只是小丫头,难免让同屋的大丫头欺负,要帮她们洗衣、打扫。那时候年纪虽小倒也做的习惯,如今也这般不中用了。”
青奴又一次说出曾经府中的过往,玉珏只是细细的听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玉珏静静的想着,就这样日复一日,冬去春来。
元初来见玉珏时正是一个冬日的雨天,窗外阴雨绵绵,无边无际仿佛看不见尽头,而冬日里不可多得的日光就这样被淹没了。
元初来到小院的时候,玉珏正在院中的木盆里清洗刘氏的衣裙,青奴一见来人,心中惊喜不已,低声唤道:“小姐,元初大人来了。”元初本是沐府总管的儿子,后来考取了功名,做了皇子的伴读。
玉珏闻声抬头,只见元初打着一把油纸伞,就立于不远处的雨中。一身的锦袍,脸上有些许的疲倦,眼中满满的疼惜,开口道:“玉珏,你怎么如此消瘦。”
玉珏不觉眼中升起一丝雾气,如今这般光景还能在此地看见故人,心中百感交集,可下一刻玉珏又硬硬的压下了心中的感慨。淡然道:“元初哥哥可还安好,元伯伯可安好。”
青奴一听,赶忙迎了元初进屋,玉珏见屋中无茶只得起身为元初倒了一杯温水。元初见状心中苦涩,急急道:“这些都是下人做的,你怎么可以粘手呢?”
玉珏淡笑摇头,平静的说道:“如今玉珏只是这山中小吏家的次女,并不是沐府的小姐了,这些活计都是玉珏每日里做惯了的。”
元初见玉珏如此有些着急,慌忙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沐府的小姐,虽说如今落了难,但总有平反的一日。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苛待你呢。”
玉珏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劳作,倒也释怀不少,轻轻说道:“并不是什么苛待,都是日常的活计,玉珏的到来本就给舅舅家添了麻烦,如今这般也是好的了。”
元初一时无语,只得拉过玉珏的手放在自己手边,玉珏一见急急缩回了手,淡淡道:“元初哥哥,你无礼了。”
元初面上一红,皱眉道:“你的手这般凉还在院中用凉水洗衣,每日都如此吗?”玉珏道:“这衣裙是日日要浆洗晾晒的。”
青奴在一旁伺候,见玉珏如此说不免心中苦涩,插言道:“小姐每日还要帮着洒扫和后厨,闲时还要刺绣贴补。青奴倒是无妨,可小姐…”
元初心头一急,不管不顾的拉过玉珏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焦急的说道:“手怎么这般冰冷红肿。再这样怕是要伤了身子啊。”
青奴暗暗落泪,声音哽咽道:“小姐日日做这些粗重的活计,手上的血泡起了一处又一处,舅夫人每日里还说小姐不干活,成日里的冷嘲热讽。总是欺侮小姐。”
玉珏轻轻挥手,摇头道:“青奴莫要失了规矩,当让旁人听了去,又要生出多少闲话来。”
青奴低头不语,复又低低的说道:“青奴是为小姐不平,心疼小姐而已。”
玉珏摇头苦笑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这些活计也是以后日日要做的,玉珏如今已经习惯了,青奴莫要如此了。”
元初见玉珏如此,心中更是怜惜,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几锭银子和几包药,细心叮嘱道:“这里有些银子,你留着防身,还有这几包药都是按你以前在府中所吃的,你也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莫要熬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