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依旧的艳丽灼灼,风一吹花瓣便扑簌簌的落下,堆砌如雪。
月初于桃林中漫步,仿佛失了心魂。
自始至终,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爱。可他的爱参杂了太多太多的看不透。就如一团迷雾,明明看不真切却妄想要看清楚,到头来伤了眼睛,也伤了心。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女子的声音冰冷如凝结了亿万年的冰霜。
清颜抓起女子的手:“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我对你说我喜欢你,要娶你。也是在这里,你说要嫁我。”
女子挣开清颜,冰凉的嗓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忧伤:“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我很好,而你也有了妻子。”
清颜摇头,痛苦道:“你知道的她只是个祭品。”
清颜亲口说出祭品二字让月初如遭雷击。她再不是以前那个灵力低微的废柴,不辨真假。眼前那银发的男子真真是清颜无疑。那女子身体透明,一身白衣素裹,傲然如冰,圣洁如烟应是这具身体的本尊月神粟月。
粟月道:“她不是什么祭品,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是你的妻子。不管你承不承认,她都是你的妻子。至于我,我这样子很好。缘起缘灭自有时,如今你我不过陌路。”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深知你的性情。你自责当年因为夜寒和白浅若的挑拨伤了我,无颜面对我,便想着找一个女人来代替你好好照顾我。”清颜的眼里含着泪水:“我是天下最吝啬之人也是天下最绝情之人却将所有的爱恨都给了你。别人的爱恨与我何干,天下兴衰又与我何干,我所在乎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你。你怎可弃我?”
粟月望着清颜深情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若觉得愧对我,便更应该好好待我。记着你欠我的永生永世都还不完,你得赎罪。”
清颜的双手搭上粟月瘦削的双肩:“你若是不忍月初从此湮灭,那我们就设法保住她的魂魄,再为她另寻一副躯壳便是,也算是对她的报答了。月儿,没有你,我会死的!”
言罢,蓦然吻上粟月的唇瓣。
粟月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也不推开,渐渐地回应了起来。
月初紧紧攥住拳头,任凭指甲将掌心刺的鲜血淋漓。此刻她倒是明白白浅若的心情了。原来看着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缠绵是那样的痛不欲生。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自责白浅若呢。不过都是同命相连罢了。
紧咬着嘴唇,不许自己哭出声,滚烫的泪水却不停地滑落。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她又能做什么,能做的只有转身离开,保留那可怜的骄傲。
脑子真的很乱,不管哪里都有清颜的影子。有句话说得对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乱吃东西是会被毒死的。而这种叫爱的毒药更是无药可解。
“留步。”
一抹窈窕的白影撑着白色的油纸伞如蝴蝶般从天蹁跹而落。
粟月冰冷道:“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月初正视着粟月的眼睛,努力使自己声音平静:“你还想怎样?”
粟月道:“对不起。”
月初以为粟月会如白浅若一般来落井下石,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月初冷冷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我和阿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用人界的话来说是青梅竹马。”
“我没兴趣听。”月初的心揪痛,就要转身离去。
“我是月华孕育的少女。阿颜是霸道调皮的大渊太子。记得初见时,他便要吃了我。所幸,我灵力不差才没被他得逞……”
涉及到清颜的事,月初又缓缓放慢了脚步。女人有时就是那么不可理喻。明明心痛的要死,却要忍痛听下去。
“记得那天他兴高采烈的回家与爹娘团聚,却是哭着跑回来。他抱着我说,在这世上他只剩下我了,全世界都遗弃了他。那个时候,他不再是骄傲的大渊太子而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我告诉他,我永远都不会弃他而去。可我还是食言了。终归于我对他信任太少,被人钻了空子。可我知道不管他怎么变,他依旧是他。我到底是不能离弃他。”
月初的嘴角绽放一抹苦笑。原来粟月和清颜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而她不过一个过客,阴差阳错被牵扯进来,伤痕累累。
恨吗?当然恨,可是恨又如何?他爱的终究不是她。既如此又何必苦苦痴缠。
“你与我说这些,不过是想让我心死罢了。我这人别的都好就是骨子里太倔,不爱我的人。我也必定不会爱他。你放心,我会离开的。但我得把我的孩子给带走。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找到我的孩子。”
粟月蓝眸里一抹淡淡的怜惜:“那孩子我知道在哪儿。他伤得不轻。”
月初焦急道:“小九九受伤了!”
“他中了太古秘咒。阿颜暂时还救不了他。只得把他放在血莲池中,缓解他的痛苦。”
“告诉我,他在哪儿。我的儿子他在哪儿!”
粟月道:“你得遵守自己的诺言,从此以后不要再踏入大渊半步。”
“好!”
据粟月所言,月初来到了一处清幽的民宅。
民宅的上空笼罩着无形的结界。
难怪她找遍了皇宫都找不到,原来清颜把小九九藏到了民间。
想到小九九所承受的痛苦,月初就痛不欲生。她迫切想要见到小九九,施展灵力想要打破结界,奈何那结界太过牢固,几番攻击下来,根本就没有要破碎的迹象。
灵力碰击在结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黑衣铁卫很快就被引来。
“住手!”
看着来势汹汹的黑衣铁卫,月初心知清颜很快就会被引来,自己若是不速战速决,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小九九了。
见月初不听劝告,依旧破坏着结界。黑衣铁卫纷纷挥舞着兵器朝月初攻去。
黑衣铁卫若是单个论都是很强,更何况是团结在一起,犹如从地狱中归来的死亡军团。
可不管是谁都阻止不了月初带走小九九的决心。她祭出惊霜剑,凌厉的招数势不可挡。
殷红的血液飞溅在她洁白的裙裾,极致的妖娆。青丝散乱,不显狼狈,更是别样的潇洒。
“给我破!”
月初凌空而起,高举惊霜剑凝聚耀眼的白光朝结界狠狠斩去。
轰!
结界终被斩开。
月初顾不得满身的伤痕,化作一道光束飞入院落。
池里的血莲纷纷凋谢。
抱起摇篮里的小九九,月初不由地潸然泪下。
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命。终于是失而复得。
颤抖着摸上孩儿苍白的侧脸,月初哽咽:“小九九别怕,娘亲再不会抛下你。”
“放下他!”
看到清颜,月初的心蓦然一痛。她紧紧把小九九抱在怀里,嘶哑着嗓子:“不管是谁,都不能把我们母子分开。你也不行!”
清颜淡淡道:“放开他。今天的事本君可以既往不咎。你还是大渊最尊崇的王妃。”
“清颜,你爱的人本就不是我。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放我走。从此以后你走的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不相干!”
清颜银眸里蕴藏着风暴:“两不相干,你以为你是谁。”
月初剑指清颜,冷声道:“不管如何,我今天必须带我的孩子离开。”
“你敢挑战本君,当真不怕死?”
“我当然怕死。可是和死比起来,我更怕留在这比寒冰还薄凉的大渊。”月初眸子里泪水涌动,寒声道:“清颜,纠缠了这么久,我们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清颜眼底微微的凄凉:“你我之间到头来竟是个纠缠二字?”
月初心疼的厉害。是啊,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点点滴滴。便是纠缠二字就做了结?可再不舍得又如何。他们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绚丽的烟花梦,一场没有结果的空城恋。是梦,就该醒,是痴就该破。
“今天要么我死,要么离开,再无选择。”
月初将嘴唇咬得出血,挥动着惊霜剑朝清颜攻去。
这是她第二次向清颜挑战,那一次他说不要她,却厚脸皮出来找她。这一次,再无可能了。
“本君常取笑你是个废物,希望今天你能让本君刮目相看。”
清颜嘴角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淡淡的戏谑,浓浓的宠溺。
阿颜,如果是我先遇见你该有多好。那时你的心没有别人,我的心只有你。可命运偏偏让我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你。如果可以,我愿意跨越亿万光年去寻你。不为相见,只为珍惜。
砰!
月初不可置信的看着清颜。他竟被自己一掌给轰飞了出去。
鲜血就那样从嘴角溢出,别样的凄迷。
源源不断的军队朝别院赶来。
月初的脚下如生根一般,就那样与清颜两相凝望。
小九九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发出痛苦的哭声。
心痛的无法呼吸。月初决然转身,在转身的一刹那叮的一声,那是泪晶石滑落的声音。
她怕她再看他一眼,就永远沉沦下去。
看着天际已经消失了那抹素白的身影,清颜微微抚上胸口,那里早已没了心,却疼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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