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百姓都是如何防治病虫害的?”她靠在太师椅上,仰头看着对面站着的人。
“这个,往年都是用烧过的草木灰兑水,喷洒在庄稼上的。”
“但是收效不是很大,今年百姓都听说大人您是天下第一的女状元,所以都认为,此事大人应该可以解决。”
王主簿含着淡淡的笑说道。
安忆柳心中冷笑一声,还真是一顶很高的帽子啊,天下第一的女状元?
女状元治理庄稼害虫?怎么听起来这么违和呢?也不知道是谁联想到这些的。
地租过重这件事,她心里是有数的,朝廷规定百姓租种的田税是按产量的五成来上缴,地方官员有权利提高几成来作为官府平时的开销。
如今本县的田税是按七成税收来实行的,这是全国所有地方上一致公认的标准。
往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怎么她来了,就需要调整税收了?
“难道王大人也觉得,书上会学到如何治理虫害的方法不成?王大人比本县资历更久,就连王大人不懂的事情,本县又怎么会懂?”她反声问道。
“这个也不好说,下官毕竟只是举人出生,读的书自然没有大人您多啊,如今百姓受灾,全县的百姓都指望着大人呢。”王之焕面容一笑,十分和蔼的看着她。
“呵,王大人说的也是,看来本县是不懂也要装作懂了。”她轻声说道。
还真别说,当年她也不知从哪里真正见到过,古代防治虫害的方法,不过需要几种东西,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说得清的。
“这…是下官失言了,请大人见谅。”
王之焕心中一跳,如今这几天不见,县令大人说话,怎么给他如此大的压力呢。
之前的安忆柳只要是关于百姓的事情,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十分的上心,每天都要事无巨细的亲自了解一番。
他以为这两个月已经把她的脾气摸透了,今日看来,她的性格还是不好琢磨啊。
“王大人无需客气,防虫的方法就先按照你们原来的法子办,至于会不会有新的法子,待本县思考两日再给答复。”她微笑着说。
王之焕为人她如今也没有多少印象了,但见到他,却不是让她讨厌的。
“至于赋税的事情,王大人是怎么想的?”语气轻缓,让人十分舒服。
她倒是不希望给他一种十分难以接触的印象,他是她的副手,今后恐怕还有许多的事情依仗他呢。
所以对待这个王主薄,她也所为小辈,应该是要谦虚一些。
“额…下官觉得这件事,确实是下面人乱了规矩。”
“呵呵,王大人无需紧张,这些事情你比本县有经验,而我又是刚上任不久,对许多事情还不太了解,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本县直言就好。”
王之焕面容一缓,拱手说道,“大人此言严重了,您是下官的上级,下官是你的副手,做这些事都是下官该做的。”
“历来田税都是按照规矩征收的,我们不能擅自改动比例,以免引起其他同僚的公愤,乱了律制。”
“至于粮食减产,这是天灾,或许大人您可以借此向朝廷禀奏此事,请求朝廷减免赋税,这样也算是一线生机。”王之焕站在她跟前,为她出谋划策。
“大人可别忘了,前日泅水县发生了洪灾,这么大的事情朝廷定然会重视的,到时候钦差和赈灾队就会到来。本县和泅水县是临县,您借此时机向朝廷禀报,定然会引起重视,说不定到时候皇上也会拨下救济粮食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都属于青州的地盘,又是紧挨着的临县,在这个时候上折子,向朝廷哭穷一番,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姜还是老的辣!
“哈哈哈,王大人此言甚秒,本县心中已有定论了。”她灿然一笑,出言夸奖了王之焕一番。
二人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王之焕便退了下去。
安忆柳看了看桌子上的文书,一目三行,要紧的签了自己的名字,放在了书桌上,到时候自然有人过来收走。
她办完事情出来已经是快一个时辰以后,派人去请了林元溪,二人便一同往清风街的安宅走去。
一身黑衣的阿水还是默默的跟在二人后面,虽然穿着普通,但从身上散发的清冷气质,以及他俊朗的面容,也让人难以忽视。
安忆柳暗自思索着,什么时候好好亲自问他一下,真的是什么也记不起了吗?
见他眼神如墨深似海,似乎是包含许多情绪,说明他脑袋中是有许多的事情的人,怎么可能是失去记忆一片空白的呢。
如此气度的一个人,又会武功,身份定然不是一般人。
她刚来到这里,还没好好过日子,可不想跟前放个危险物。
弄清楚他的身份,早点送走的好。
此时外面太阳已经落了下来,天空中还余着淡淡的金黄色,一团棉花似的白云挡在那金光前面,给它度上了一圈淡金色的金边。
从县衙出来,只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家。
大门古朴厚重,门前头两个小石狮子栩栩如生,一阵熟悉和亲切感油然而生,她不由得笑了。
“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一个老伯开了大门,大声的朝里面一嗓子喊去,中气十足。
她认得此人,安家几十年的家仆,叫刘富贵,还有一个老太太是他的老婆,一直伺候着安忆柳她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