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芯煎熬着伺候郁霏用膳,筷子朝肉夹的又狠又准,还时不时挑两颗郁霏嫌弃的青菜硬放到他面前,赵嬷嬷的嘴角翘的越来越高,翠烟的眼皮跳的越来越厉害。撤了膳,赵嬷嬷跟着撤下来的席面去了别院,想要让御厨看不出菜动了多少,方法多的是。赵嬷嬷伺候郁霏这些年,不得不承认皇后对七皇子是周全的,周全的安排和保护让七皇子平平安安的成长。可时间越长,赵嬷嬷越开始意识到太后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皇后不会让他受到分毫伤害,也也对他分不出半点母爱,甚至无孔不入,不允许郁霏有半点机会超越太子。
趁着郁霏喝茶,翠烟躬身上前道,“殿下,今儿一早您就醒了,昨日又没睡好,这会儿小睡一会儿吧。”
郁霏抬头瞄了一眼翠烟,转头出了内院,在外面伺候的王国安忙使人跟着,随郁霏一路进了中院的书房。翠烟见此,忙冲王国安使了个眼色,却听到郁霏道:“王国安进来伺候,其他人都不许进来。”顿了顿,又道,“榴芯进来给我倒茶。”
翠烟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退后了,低声向榴芯道:“认真伺候殿下。”
榴芯乖巧应:“是。”垂着头跟了进去,站在一边看着王国安躬着腰站在书桌旁,为郁霏铺好纸,在一旁慢慢研起了墨。
这一回郁霏终于挑了一本正常的字帖放在眼前,一笔一划的描摹起来,可榴芯越看越觉不解,主子今日这字写的歪歪扭扭,甚至连墨都糊了一大坨,虽然他才七岁性子未定,但按理说不应该一天一个笔迹呀。榴芯在家里受母亲教导也练过书法,虽然写的不怎么好,但好歹算有点眼力。她以前看郁霏的字,还一直觉得有风骨苦功,那么今日在王国安面前突然变成狗爬体,只能是故意藏拙了。
想到如此,榴芯嘴角一弯,发现王国安眼中果然隐隐露出两份鄙薄,只是藏的极深,不仔细看并不会发现。
只写了一张纸,郁霏就放下了笔,小太监在外面敲了两下门,王国安出去应了,不一会儿从书房外端了两盘点心进来,躬身道,“殿下,主子娘娘给您送点心来了。”
郁霏的嘴角瞬间崩直了,把刚刚写好的那张纸揉成一团,不耐烦道:“赏给你们用了。”
王国安依旧端着盘子不动身,像是没听见郁霏说话一样,顺势把盘子放到书桌一旁,劝郁霏道,“点心是皇后娘娘的心意,殿下好歹吃一块,小的也好在主子跟前回话。”
这话实在已经算是不敬,郁霏就算心思再深也有些受不住,猛的站起身来,榴芯一直紧张的看着他,此时见他狠狠盯着埋头侯在一旁的王国安,面色冷峻,半晌,眼神才重新回复温良,沉默的将目光移到榴芯身上,榴芯猝不及防,正看到郁霏的眼睛里。
二人默默对视,榴芯的心口一下又一下的撞着,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七岁的孩子的眼神,那样隐忍无助,又那样的坚毅和凉薄。
世人都有父母疼宠,而宫中这个小小的皇子,只能在受到委屈时把眼泪逼回眼眶里。
像王国安这种小人,自以为有皇后撑腰,就敢对七皇子指手画脚。看着郁霏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和深沉,榴芯心里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