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才换上去的,所以只有头发还湿哒哒的,间或掉一滴水珠子下来。
陆倾华运用自己从小所学到的东西,细细检验着晴儿的尸体,从头到脚,一点儿都不放过。
许久之后,陆倾华才直起了身子,将受伤的羊皮手套脱了下来,随手扔到仆人端的盘子里,然后才转身对着主位上的楚望陵施了一礼,从容说道:“回王爷,据妾所验,晴儿应该是被人施了药,迷了心智,才会落水,而非旁人蓄意推搡所致。”
“哦?此话怎讲?”楚望陵听陆倾华这么一说,也是好奇了起来。
“晴儿所中之药名唤雷公藤,可使人产生幻觉,为施药人所控,而且这雷公藤最是喜阴,只生于南诏鳄鱼池,便是制药,也只能用长芦郡之水。”说到长芦郡的时候,陆倾华可以抬头看了一眼端立在一旁的明琬玉,眸中神色,不言而喻。
“这药的来源倒是好说,去太医院一问便可水落石出,只是,陆侧妃能否为本王解释一下,你是如何得知晴儿中的就是雷公藤之药呢?”楚望陵的发问拉回了陆倾华看明琬玉的视线,顷刻间两人四目相对,楚望陵申请,却依旧没有半分变化。
“回王爷,很少有人知道,中过雷公藤这药的人指甲上的温度都会比寻常上低很多,但倾华自由奔走在太医院之中,故听一位老太医讲过,若是王爷还是不信,可抬草儿上前,她前日之所以会误闯禁地,便是为人陷害,受药性所迷。”陆倾华低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草儿也中过雷公藤这药?”楚望陵昂头,看着陆倾华乌黑的发顶,质问出声,紧接着又吩咐自己的左右:“侍雪,无忧,你们一人去太医院请卢太医,一人去倾芜殿将草儿抬过来。”
“回王爷,妾昨晚去倾芜殿为草儿诊治过身上的伤,原本还只是怀疑,但后来见到王妃从别处带过来的一包东西之后,妾才彻底确定下来。”陆倾华依旧低着头,慢条斯理的说着自己所看到的情况。
“王妃?王妃带给你什么东西了?”楚望陵听陆倾华提到秦凰女,整个人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陆倾华将楚望陵语气里的担心听了个分明,却只是弯唇一笑,就不再说话。
秦凰女见此,只好昂了下巴,娇娇傲傲的解释道:“回王爷,草儿的为人我最明白,后山那种地方,她才懒得去,很明显,是有人想陷害她,因为我当时并不清楚事发经过,便招了倾华姐姐的侍女如梦前来询问,随后据如梦所说,当天她曾上后山去采药,在草药途中,有见过晴儿和明侍妾雅阁里的两个姑姑鬼鬼祟祟的从竹楼禁地那边走过来,还在一棵梅树下埋了些东西,所以趁着夜色正好,我就和如梦一起溜出去,把晴儿和那两个姑姑埋的东西挖了出来,而那东西,刚好就是倾华姐姐口中的雷公藤粉末,请王爷明鉴。”秦凰女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明琬玉,那神情,就像是在说四个字:以命相抵!
“是这样吗?如梦?”楚望陵听秦凰女说完,也大概知道了昨晚她为什么会出去,但碍于情面,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声如梦的意见。
“回王爷,我昨晚的确和王妃一起去过后山小路那里,还在一棵梅树下,挖出了晴儿和另外两个姑姑埋的东西,之后的事情,想必王爷也是清楚的吧。”如梦说完,就悄悄的退到了陆倾华的身后。
“明侍妾,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楚望陵听秦凰女和如梦说这么多,眼神都变了,异常犀利的射向了明琬玉。
“王爷,她们分明就是在血口喷人,她们杀了晴儿,竟然还想害死我,王爷,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明琬玉凄惨一笑,脸色苍白的看着楚望陵,哀哀凄凄的控诉着。
随后眼神一变,又冷冷的看向了秦凰女和陆倾华,咬牙切齿的道:“你们害死了晴儿,竟然还能再次颠倒黑白,就算人容得下你们,天也不会容你们,总有一天,你们会被天打五雷轰的!”说完,明琬玉就闭上了眼睛,眼泪也禁不住的流了下来,看上去异常的凄楚可怜。
那一瞬间,就连秦凰女也有些怀疑,明琬玉其实是没那么多的坏心思的。
但很快,她又想到草儿身上的伤,一来二去,终究还是草儿占了上位,秦凰女只是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她相信,很多事情,楚望陵自己是会判断的。
“好了,关于晴儿之死,今天便到此为止,王妃和明侍妾各执一词,证据尚未确凿,即日起,就将两人分别关进府中牢房,以免争端,待本王问过太医,查清了案情由来,再行宣判。”楚望陵沉吟片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秦凰女闻此,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无名打听清楚王府牢房的位置,便往外走去,只不过在她快要迈出大厅的时候,她的步子又突然停了下来,回眸,璀然一笑:“王爷,若是我没记错,今天可是我回门的日子,要不先让无名将明侍妾送进牢房,然后您陪我回趟娘家,看看爹娘,然后我再自己回王府牢房?”
说这话的时候,秦凰女的唇边一直噙着笑,那两个小小的酒窝,几乎晃花了楚望陵的眼。
“好,就如王妃所说,无名你先将明侍妾送进牢房,好生看管,待我陪王妃回过娘家之后,再让她去牢房跟明侍妾作伴。”楚望陵只是沉吟片刻,就点头答应了秦凰女那有些荒唐的提议。
“王爷你偏心!”明琬玉一听楚望陵现在竟是要陪秦凰女回娘家,这满心怒火又一次被点燃了。
明明同样是他的女人,明明就是秦凰女更有嫌疑,但他就是这么偏心!一边迫不及待将她送入牢房,另一边却要带着秦凰女探望她的父母。
这让她,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