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茂带人潜伏回红荆丛中,在这里,他们还要待上一整天……
姜立柱和常庆虹见到铁观音时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多,披星戴月的赶路让常庆虹叫苦不迭。他脱下磨穿了底儿的鞋子,一股酸臭味弥漫开来。
铁观音皱着眉头,想要训斥几句,可一看他脚上成串儿的水泡,心当时就软了下来。一个不到二十的孩子,遭这么大的罪,就是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该被埋怨。
蔫诸葛安排姜立柱他们吃饭,自己则去召集大伙儿开会。姜立柱心里有事,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看着狼吞虎咽的常庆虹发呆。黑小子被他盯得不知所措,放下手中的馒头,楞呵呵的问道:“姜大哥,你不饿啊,不吃饭看我干嘛?”
姜立柱道:“宋大哥他们饿了一夜,想起他们,我什么也吃不下”。
黑小子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道:“那俺也不吃了,俺也想他们”。
人很快到齐了,大家听到从姜立柱嘴里蹦出的空降兵、狙击手、无声狙击步枪等新鲜的词汇时,不禁面面相觑。姜立柱说的这些,对这支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农民游击队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中午最热的时候,鬼子的运输机又来了。这一回投下来的人员只有十来个,更多的是武器装备。汇合了小高地的鬼子,收拾起来帐篷,冒着烈日,七八十个鬼子登上十来艘小艇,向大洼深处划去。
躲在红荆丛中的宋春茂暗自着急,鬼子行动如此迅速,只怕铁观音她们来了要扑空。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留了个鬼子已向老营攻击的记号后,带人出了潜伏地点,沿着黄河古道内侧的河堤一路狂奔。
蔫诸葛得知鬼子空降兵要偷袭老营,先通知了老营的姚振祥,防备鬼子去劫被俘的医护人员。然后集合了五百多名战士,乘车直奔鬼子的空降地点。
宣惠河边,当年鬼子偷袭铁观音的难题,同样困扰着铁观音的队伍。没有桥,重武器和汽车过不去河。
蔫诸葛当机立断,汽车拉着重武器回防大邢庄。其余战士带轻武器,在泊家摆渡过河。过河后的战士们在姜立柱的再领下,向鬼子空降地急进。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接近空降地点的姜立柱不敢大意,吩咐手下的战士们注意隐蔽。自己则悄悄地爬回昨夜潜伏地,他学了几声三长一短蟋蟀的叫声。这是昨夜和宋春茂他们定下的联络暗号。
红荆丛中只有青蛙的咕呱声和蟋蟀蝈蝈的鸣叫声,听不到一丝暗号的回音。姜立柱不甘心又重复了几遍,许久还是没有回音。他似乎有了不祥的预感,紧爬了几步,惊得身边的青蛙停止了叫声,一个个扑通扑通跳下水去。
现在的姜立柱满头是汗,伏在草丛中好半天没敢动地儿。直到青蛙们又重新恢复了鸣叫,也没见敌人的狙击手放冷枪。他慢慢爬行,眼睛非常警觉的四周观察,速度很慢。
铁观音和蔫诸葛带人过了河,悄悄地隐蔽在大洼边上的红荆丛中。在猖獗的蚊子面前,这些扛枪的战士对它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它们反而把这几百个战士当成了猎物。
肆无忌惮的蚊子对着猎物狂轰滥炸,肆意的吸食者战士们的鲜血。这些战士训练有素,像石雕般默默忍受。
姜立柱回来的比去时要快一百倍,现在的他根本顾不上伪装,急匆匆跑到铁观音面前,气喘吁吁的道:“鬼子……鬼子已经发动了偷袭,早就走了。宋大哥带人跟过去了,其他的情况不明”。
铁观音正被蚊子叮的难受,现在一听鬼子跑了,抬手照自己脸上一巴掌,摊开掌心,四五个大花蚊子血淋淋的尸体,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上行下效,一阵噼里啪啦的拍打声,不知有多少蚊子,做了战士们的掌下之鬼。
蔫诸葛不放心,又派人去鬼子屯兵的小高地仔细侦查了一番,确实已经鸟去巢空了,这才指挥者战士向大洼老营急速行军。
宋春茂见到姚振祥时,天已经黑了。老姚已经得到军师发来的电报,知道鬼子的偷袭计划。老姚对自己的六爻八卦阵十分有信心,根本没理会蔫诸葛的忠告。直到见到宋春茂,才晓得事态的严重性,他马上把集中关押的日本护士分散开来。又召集畜力营的二百多条狗,隐藏在鬼子可能出现的方向。
果然不出宋春茂所料,鬼子是有备而来,他们早已弄清了六爻八卦阵的奥妙,畅通无阻的登上了关押日本医生的小岛。
意外的是一无所获,鬼子原本对自己的这次行动把握很大,没想到扑了一场空。难道让人家发现了?鬼子有些抓狂。
小岛构筑的简易工事,三艘小船悄无声息的向老营慢慢驶来,在暗夜中都没有惊动那些胆小青蛙的鸣唱。三艘小艇从三个方向慢慢驶进岸边的芦苇荡,二十多个鬼子从小艇上悄悄的溜进水中,没有半点声响。他们在水中立了几分钟,立着耳朵四周听听,确认没被发现后,鬼子做了个前进的手势。他们在水中慢慢的移动,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声响。他们前进的速度很慢,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立在水中的雕塑。这些鬼子很有耐心,不到十几米的距离,让他们走了快半个小时。
来到岸边,这些鬼子俯下身子,伸手抓住岸边儿的红荆棵子,双臂用力,慢慢的把身子拖出水来,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这段儿距离虽然很短,提心吊胆、蹑足潜踪的鬼子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上了岸的他们舒展开四肢,仰面朝天的躺了下来,深深呼出一口气。这次执行任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秘密的潜入敌巢,没被发现,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大半。
现在的鬼子需要小息一下,恢复下体力,讨论下下一步的具体计划。
充沛的精力也是偷袭成功的必备条件,他们慢慢脱下身上的紧身水靠。这东西还能防水蛭,避免吸干他们的血。鬼子们整了整随身携带的武器。又闭上眼睛冷下因想向一会儿无情杀戮而亢奋的大脑,再睁眼他们就是无情、冷血而精力充沛的猎豹。
可惜。他们已经没有了机会,畜力营的猎狗早盯上这群畜生多时了,它们再等待时机。在猎狗的眼中,鬼子的一切努力都是那么可笑,猎狗们耐心的看着鬼子们像小丑似的表演。
鬼子们觉得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自以为胜券在握时,猎狗行动开始了。
在这一点上鬼子和猎狗受到的训练是一致的,就是在行动时绝对不会发出一点点儿声音。这有从骨子里透出的一种本能,无论杀人或被杀,杀人时的快感和被杀时的痛苦,只表现在脸上,而不会因高兴发出呐喊或因痛苦发出的呻吟。在这一点上,狗比人做的出色。
两条浑身精肉的猎狗攻击一个鬼子,大部分鬼子在他们还在合着眼时,没有一点反应和反抗就被两只猎狗咬断了喉咙和****。老姚训练的猎狗专门攻击敌人的上三路和下三路的要害。
暗夜中,青蛙和昆虫早被眼前的恐怖场景惊得一声不出,只有鲜血喷出动脉的嗤嗤声。有几条猎狗配合的不是很默契,先照鬼子的****下嘴,然后再一起咬断喉咙。可想而知,鬼子临死前有多么痛苦,脸因疼痛而扭曲的变了形。再痛,再恐惧也不能叫出声,万一发出一点儿声响就会暴露目标,对自己的同胞不利。
鬼子偷渡用了十七分钟,上岸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刚上岸休息了还不到五分钟,再然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鬼子精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命葬送在了狗嘴下。
暗夜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铺天盖地的蚊子为这种熟悉的气味疯狂了。片刻间,鬼子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大花蚊子。
还是出奇的安静,敌人以为在第一回合中已经稳操胜券了。双方都在打心理战术,认为敌对双方谁先沉不住气,谁注定是输家。
许久不见老营中传回消息,那些打了胜仗的猎狗们一声不吭,不叫也不闹。一片安静祥和的地宁静,敌对双方都认为自己方偷袭成功了。
做贼心虚,四十多分钟后,鬼子再也沉不住气了。又是三艘小船驶过来,只不过比那几艘小船速度要快得多。进入了芦苇荡,鬼子们跳下船几步就冲上了对岸,看到横七竖八自己人的尸体,鬼子们马上意识到进入了敌人的包围圈。转头往回就跑,几步跳上了小船。他们进攻时速度很快,撤退逃跑时速度更快。没有得到攻击命令的猎狗们只能静静地卧在岸边的草丛中,搞不清这活儿人跑来跑去的在干什么。
一颗照明弹升上了半空,把天地照的一片通明。‘哒哒哒……’轻机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表面的沉寂。几个暴露在照明弹光线下的鬼子身子晃了几晃,斜斜的倒在船舷上。小船晃了晃,失去了重心,扣了过来。几个残余的鬼子在水中扑腾着、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