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红孩儿提着一只野鹿回来,见赵清宇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这周围荒芜人烟,我寻了近半炷香的功夫只见一户人家,那人家甚是清贫,更不曾养半只猪羊,我只管他借了些油和盐巴。至于这只野鹿还是请附近的土地帮忙捉来的。”
赵清宇翻了翻大白眼,让他将毛皮去掉,待会烤着吃。红孩儿不曾干过这事,盯着野鹿犯难,见状,赵清宇上前提起野鹿走到河边,用断龙枪将鹿头切去,然后在脖子上划一道口子,接下来顺着那道口子将鹿皮慢慢给剥了下来,待清除完里面的内脏后,让红孩儿去附近寻了一些干柴来,架好火堆后,便将剥好皮的野鹿放在上面烤。
在他精心烤制下,木头支架上的野鹿发出一阵诱人的肉香,红孩儿咽了咽口水,问道:“赵大哥,可以吃了吗?”
“不急,还没烤好了。”赵清宇笑了笑,正主还没来了,急什么。
钻进河里的卷帘没有回水府,而是一直潜在水中观察赵清宇两人,伺机而动。见他们没有离去,反而在岸边烤起了野鹿,刚开始还不觉得,但随着香气被风带到河里,他似乎闻到了肉香,顿时垂延欲滴,若不是顾忌两人厉害,只怕早就上岸抢了烤好的野鹿就跑。
赵清宇往河里看了一眼,嘴中挂着笑意,向红孩儿道:“烤好了,我们开始吃吧。只是这只野鹿有些大,就怕吃不完。”
红孩儿扯下一只鹿腿,放在嘴边吹了吹,道:“这么好的东西,就算吃不完也要带走,留在这里岂不是浪费了。”说着便粗鲁地咬了几口下肚,脸上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向赵清宇道:“赵大哥,那黄袍怪送你的酒还有没?”
赵清宇点头,变戏法似的从如意袋中掏出一坛,接着又掏出两只酒器,扔给他一个,笑道:“酒肉不分家,咱们吃完这顿好赶路!”
见酒肉齐聚,卷帘哪还能忍住,“哗啦”一声钻出水面,径奔岸上两人而去。赵清宇见状,大喝一声,道:“卷帘,你要吃肉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岸上与我们一同用餐,若要从我手中抢夺食物,那是休想!”
这一声如平地起惊雷,将卷帘整个人给喝在原地,他不敢相信刚刚听到是真的,咽了咽水,于是问:“你当真让我和你们一块吃?”
见赵清宇点头,卷帘高兴地搓了搓手,一骨碌跑到火堆边,也顾不得烫,扯下半边野鹿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样子像饿坏了。红孩儿看了心中甚是不忿,向赵清宇道:“赵大哥,你可别被这怪给诓骗了,他虽自称是玉帝身边的卷帘大将,但如何能证明他的身份。莫不是河里水怪得道,在此间打着卷帘的名号,骗吃骗喝呐!”
从卷帘手中所持的降妖宝杖判断,红孩儿知他身份是真的。但让红孩儿气不过的是,他辛辛苦苦找来的野物,如何分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吃。
卷帘怒道:“你这小孩全然不知高低,我堂堂一个卷帘大将,如何会骗吃骗喝。你且去河边将双耳洗干净,我说与你听,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红孩儿嘀咕道:“吹牛谁不会,想当年我没遇到赵大哥之前,还不是把自己吹上天呢,结果发现自己才是井底之蛙,你这怪莫不是跟我一样。”
闻言,卷帘将还没吃完的鹿捆在腰上,挥动宝杖,怒道:“你这小孩是不是嫌刚才打得不过瘾,想再跟我较量一番!”
“谁怕谁,只怕你见了我的三昧真火,抱头鼠窜呐!”
“你欺人太甚!”
见两人一言不和,就要动起手来,赵清宇连忙上前劝架,瞪了红孩儿一眼,示意他一边待着去。拉着卷帘粗壮的胳膊,劝道:“大将军别动肝火,我这小兄弟的脾气一向如此,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就将你的来历说与我们听,管叫他识得你的厉害。”
卷帘点头道:“我自小生来神气壮,乾坤万里曾游荡。英雄天下显威名,豪杰人家做模样。万国九州任我行,五湖四海从吾撞。皆因学道荡天涯,只为寻师游地旷。常年衣钵谨随身,每日心神不可放。沿地云游数十遭,到处闲行百余趟。因此才得遇真人,引开大道金光亮。先将婴儿姹女收,后把木母金公放。明堂肾水入华池,重楼肝火投心脏。三千功满拜天颜,志心朝礼明华向。玉皇大帝便加升,亲口封为卷帘将。南天门里我为尊,灵霄殿前吾称上。腰间悬挂虎头牌,手中执定降妖杖。头顶金盔晃日光,身披铠甲明霞亮。往来护驾我当先,出入随朝予在上。只因王母降蟠桃,设宴瑶池邀众仙。失手打破玉玻璃,天神个个魂飞丧。”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悲痛神情,弯腰抱起地上的大半坛酒,举起酒坛往嘴里猛倒,待喝完后一把将空坛扔到一边,接着道:“玉皇即便怒生嗔,却令掌朝左辅相:卸冠脱甲摘官衔,将身推在杀场上。多亏赤脚大天仙,越班启奏将吾放。饶死回生不典刑,遭贬流沙东岸上。饱时困卧此山中,饿去翻波寻食饷。樵子逢吾命不存,渔翁见我身皆丧。来来往往吃人多,翻翻复复伤生瘴。”
虽清楚卷帘的来历,但从他嘴中说出来,赵清宇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一代豪杰沦落如此地步,不是世事无常又是什么呢。他默默的从如意袋中连掏三坛酒,一人一坛。
红孩儿听了卷帘的来历,刚刚心中的不忿早已烟消云散,举起酒坛,向他道:“没想到你这怪还有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敬你!”
卷帘哼了一声,提起酒坛仰头牛饮起来,这一口足足喝了大半坛,加上刚才大半坛酒,这会已经喝了一坛半呢,他此时头脑有些发晕。不是他酒量不行,而是这酒不是寻常酒,乃是黄袍怪从天庭带下的独门秘方酿制而成,连神仙都能喝倒,卷帘喝了一坛半还没醉倒,酒量已是不凡了。
赵清宇见此,嘴角不由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问道:“你身为玉帝的卷帘大将,可谓是位高权重,为何玉帝因你失手打破一个琉璃盏,就贬你到此受飞剑穿心之苦,如此刑法未免太重,岂不是有小题大做之嫌。”
卷帘醉眼朦胧,摇头道:“道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我打破琉璃盏的时候,正是那狮驼岭青毛狮子怪意欲争天之时,玉帝以为我摔杯为号,与青毛狮子怪里应外合,想颠覆他的政权,故对我处以酷刑。”
赵清宇听了恍然大悟,接着问:“你在玉帝身边当差多年,他为何这般轻易怀疑你。”
卷帘兴许是醉了,又或许是心里的包袱太重了,将剩余的酒全给喝完后,叹道:“自花果山孙猴子大闹天宫后,玉帝调整了分拨蟠桃制度,有许多人对他这种做法不满,于是他们找到我,想让我借着摔杯为号,提醒他们向玉帝提出反对意见,谁知……”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就醉倒在地。
赵清宇正听到重要部分,见卷帘醉倒了,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从卷帘今日所透漏的消息来看,青毛狮子怪打上南天门,只怕是有人授意的,如若不然,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造玉帝的反。
想想也是,在西游世界,若没有背景敢行事嚣张的人,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曾见青龙山三犀牛怪,他们冒充佛爷骗取灯油,结果被取经团队与玉帝联手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