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听到这种重大事件多少会表现出震惊骇然的神色,而费洛尔只是略略扬眉,仿佛只是听到他今晚会下雨一般,神情淡然,一脸的事不关己。
他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高汤,问道:“到公海了吗?”
丁一二回道:“差不多了。”
他沉吟片刻,扬起冷笑,说:“他们布局得很周全。”在公海上犯罪,国家法律便制裁不到他们。
“莱恩家的人也太大胆了。这么多世界政商,他们就不怕女王追究吗?”
费洛尔淡淡的说:“就算怪罪下来,他们大可以将责任推到海盗头上。”
“没想到杰森这么精明的人也会被利用。”
费洛尔将最后一口汤喝完,一脸被喂饱之后的慵懒散漫的说:“是互相利用。”
丁一二看向桌子上,本来还期望老大能留点剩菜残羹给他,谁知连渣都不剩。真是个大胃王啊!他有点遗憾的继续剥着唯一可吃的橙子。
费洛尔单手托腮的斜睇着他。丁一二机伶的将刚剥好的水果恭敬送上。
费洛尔不客气的接过来,吃了一瓣,继续说道:“杰森已经是臭名远扬,无恶不作,多一条罪名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那倒也是。”丁一二看向他,嘿嘿笑道:“不过那家伙在老大您面前,也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
毕竟他们老大才是政府的头号通缉犯啊!
费洛尔斜眼了他一眼,说:“别多管闲事。”
丁一二连忙站好立场:“那是当然。虽然我很不屑于杰森这种不入流的土匪玷污了海盗之名,但这种为民除害的事,有海军政府去操心。”只要不牵连到自己,他们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些讨人厌的海军也该有点事做了,免得老想找他们麻烦。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消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那些海军为什么还一直锲而不舍。是不是他们不小心铲了哪个高层军官的祖坟?
“只要别动到我的厨子就好。”他话语轻淡,可警告的成份却不容忽视。
丁一二知道老大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尤其是这种让政府头痛脑胀的事情,老大是很热衷坐壁上观,心血来潮还会去搅和一下。
他好奇的问:“那小厨娘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吗?”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吃饱喝足,费洛尔抽出纸巾优雅的擦了下嘴,站起身说:“无论有没有比赛,她都会是我的。”
啧啧,老大真是太有魄力太有霸气了。若非深知他的喜好,八成会以为他喜欢上人家了呢。
“老大,她知道咱们身份吗?”
费洛尔忽地想到她说最痛恨的就是海盗,飞扬的剑眉微蹙了下,然后舒展开来,一副无所谓的狂傲姿态说:“那不重要,这由不得她。”
真是海盗本性彰显无遗啊!丁一二心里为那即将成为海盗厨子的女孩默默祈祷了一下。随即又毫无愧疚的露出一口白牙,一脸即将解脱的向往神情:“终于不用再吃大姐大的黑暗料理了。”
费洛尔看了他一眼。在裴紫衣面前,他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丁一二装作没看到老大眼中的鄙视,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得把这个小厨娘重点保护起来?”
费洛尔沉吟了一下,说:“先静观其变,不要曝露身份。”想了一下,又问道:“其他兄弟呢?”
“还在楼上玩着呢。”有的在赌场大杀四方,有的在酒吧撩妹,尽情的扮演着游客的身份。
“你再去打探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他们的具体布署。顺便通知其他人。”费洛尔交待。
“没问题!”丁一二拍拍胸脯保证:“明天一早保证将情报准时奉上。”
费洛尔满意的点头。丁一二是最佳的情报员。
“那我先走了。”
丁一二离开后,费洛尔也跟着出去了。
比赛结束时,裴紫衣跟着那两人身后去的,到现在也没见人影。他太了解那女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了,说不定已经在给那小厨娘出什么馊主意了。否则她不会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费洛尔刚要走出门,忽然感觉眼前景象好似晃动了一下。他蹙紧眉心,甩去这份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怎么回事?刚才好像到了幻觉一样。他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转身走到冰箱前,拿出冰水猛灌了大半瓶。然而体内那股来得突然的热流却慢慢集中到了下腹。
费洛尔皱眉深思了一下,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俊脸一凛,眸光森寒,薄唇微掀,露出危险的笑意。
看来还真是低估了她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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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恬恬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看到简妍。
她知道简妍是以记者身份来的,自然是有工作要做的。只是,这下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一想到呆会还要去见安东尼,她就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她只是单纯的来参加比赛,完成自己的梦想,为什么会跟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扯上关系?
萧恬恬垮下双肩,神采蔫蔫,坐在床上沮丧了一会。然后从抽屉的皮包里掏出一块怀表。
这怀表款式老旧,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然而却从它精致的外形能看出来,在当年估计也是价值不菲。
打开怀表,里面有一张残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高贵美丽,她的笑容优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萧恬恬轻抚着照片中的女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怀念与伤感。
“不知不觉都八年了,妈妈,我好想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着,坚持着自己的梦想。你还记得宸哥哥吗?如果这一次我成功了,就有机会见到他了。妈妈,你一定要保佑我……”
她喃喃诉说着对母亲的思念,然后看着照片上残缺的一部分。小时候她很好奇,为什么这张照片只有半边。可每次她一问,妈妈就会哭得很伤心。懂事之后,她猜照片上的另一半,大概是与她有着某种血缘关系的人。
直到妈妈去世之前,才把这块怀表交她,说是这块表可以让她找到生父。然而却没来得及告诉她,生父的名字。
不过,萧恬恬并不想寻找那所谓的父亲。毕竟打从她出生有记忆以来,这个男人就从来没出现在她生命中。父亲这个词,在她的认知里,就是母亲的眼泪、孤独。
她恨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当她们饥寒交迫的时候他在哪里?当她们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在哪里?当妈妈被海盗残忍杀害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最艰难无助的时候都熬过来了,现在她独立了,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去找一个给妈妈带来灾难的男人?
“妈妈,原谅我无法实现你最后的心愿。”她低喃了一句,将怀表小心翼翼的放好之后,起身走进浴室。
萧恬恬把自己洗干净后,又精心打扮了一番,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扬起振作的笑容。
谁也不能成为她迈向成功的绊脚石!
安东尼你这个卑鄙大色魔,敢用比赛来要胁她。她不好好回敬一下,丫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小绵羊呢!
萧恬恬整装完毕,转身瞥见丢在椅子上的衣服。想了想,走过去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将那包药粉揣在身上。
有备无患。
她刚拉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嗨,可爱的小绵羊,准备好了吗?”裴紫衣懒洋洋的靠在门口,冲她挥手笑着。
“你……”萧恬恬眨眨眼,有点意外的看着她。
“怎么了,看到我这么惊讶?”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萧恬恬回过神来,老实的说道。
“我可是言出必行的。”
“可是我不想连累你。”
她媚眼微挑,眼波流转,娇慵脸上透着一抹骄傲的自信:“连累?那也得看对方有没有这能耐。”
裴紫衣向她走来,像跟她熟络一般的勾住她的手臂,说:“别磨蹭了,我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迫不及待的要送给他呢。”
萧恬恬被她半拖半拽的给带着走。
“什么大礼?”萧恬恬好奇的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裴紫衣神秘兮兮的卖关子。
萧恬恬望着她泰然自若的模样,莫明的对她有种信赖。于是,她没有再问。而此刻心底的好奇大于不安。
过了一会,她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那个药……真的不会要人命吗?”
“我可不想身上背负血债。”这无关善良与道德,而是她觉得与其让人痛快的死去,不如羞辱的活在世上受尽折磨。
“那……要是不小心沾上一点呢?”
裴紫衣脚步微顿,侧眸睨着她,问:“你不会是用过了吧?”
萧恬恬本想否认,但实在有点担心会有什么后遗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坦白交待:“就……我刚才给你弟弟做饭的时候,一不小心……”
“什么?”裴紫衣蓦地提高一个音阶,愕然的看着她:“你给那家伙下药了?”
萧恬恬连连摆手,“我没有。这只是个意外。我是不小心弄掉下去的,但我不确定有没有漏出来……”
“噢,我的天呐!”裴紫衣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无力哀吟:“但愿没有意外吧,否则……”
她眼神凝重的看着萧恬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