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谭玉新的理智告诉自己,在这种场合里作为一名警察是不可能和自己开这种玩笑的,可潜意识里却还是本能的就要为自己人开脱。
“你是哪个派出所的?啊?你们说他打人他就打人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滥用职权随意捏造的话,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丢掉饭碗!”
平时的时候儿,谭玉新自认对于自己的言行还是很低调的,起码轻易的不会动怒,但是当看到此时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的谭玉强和谭志杰之后,再也忍不住了。
“证据?”副队长笑了笑,随即也没有和谭玉新继续废话,而是直接的就走到了人群中一个年轻人的旁边儿,“小伙子,刚才我看到你也在用手机拍视频了是吧?”副队长说道。
“是啊,拍了,怎么了?”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显然还沉浸在刚才那激烈的打斗之中,于是当听到副队长的话之后,仍然一脸兴奋的说道。
“没事儿,调出来我用用。”副队长说道。
小伙子一看一旁的谭玉新,当然知道副队长是什么意思了,于是立刻就打开了刚才被拍摄下来的视频文件。
副队长接过来手机之后,直接就把屏幕对着谭玉新说道,“你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你自己看清楚了。”
然而当谭玉新一看之后,脑子里顿时就是嗡的一声儿。
因为视频虽然不是从一开始就拍摄下来的,但是他仍然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视频中的谭玉强正在和一个警察推推搡搡着,随后谭玉强猛的一拳就打向了那名警察,警察毫无防备之下随即倒地,紧跟着就是谭玉强父子俩一起冲上前去拳脚相加,直至最后那名警察在满脸是血的情况下终于晕倒在了地上。
最后就是其余的几名警察一拥而上将谭玉强父子给制服的画面。
看到这里的时候儿,饶是先前态度强硬的谭玉新也再说不出一句话了,他知道,这次的事儿闹大了,绝对的闹到了,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抗****,已经不是一般的********了,就冲着视频中谭玉强父子俩嚣张的态度以及下手的那股子狠劲儿,这已经是忄生质极其恶劣的暴-力-袭-警事件了!
谭玉强虽然不懂法律,但是作为银行副行长的谭玉新却是不可能不懂法律的。
所以谭玉新知道,虽然受欧美港台警匪片的影响,现在在咱们华国一旦遇到了这类的事件也都统称为袭-警,但是由于法律体系的不同,在咱们华国是没有袭-警的专项罪名的。
但是对于此类情况,与之对应的却有“故意伤害罪”和“妨害公务罪”,虽然名称不同,但是忄生质却是相同的,同样属于刑法范畴,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而且就从刚才视频中所看到的谭玉强父子俩的嚣张程度,以及那名带队警察所受伤的情况来看,谭玉强父子俩这次一定逃不过最高量刑,也就是三年的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于是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儿,猛然之间,谭玉新就感到自己的脚下有点儿踩到了棉花的感觉,脑袋里也好像一下子就飞上了云端,飘飘忽忽的,于是整个人忽然之间就摇摇晃晃了起来。
然而在赶紧的扶助了旁边儿的一辆警车之后,谭玉新终于还是咬着牙让自己稳住了身形。
不过当他看到厂区里依旧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以及回想起刚刚看到的视频之后,谭玉新终于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归根到底,这爷儿俩太不省心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儿,派出所里派来增援的警力已经赶到了,只见副队长和他们交代了一番之后又指了指此时已经被制服在地上的谭玉强父子俩,于是二话不说,几个民警过来就要把他们给押上警车带走。
而当看到谭玉新那一脸想要阻止却又无话可说的表情之后,谭玉强的心里猛的就是一沉。
虽然没有任何的交流,但是谭玉强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次的事儿一定小不了,否则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儿向来都是游刃有余的谭玉新也不至于是这个表情。
于是这会儿的谭玉强肠子都快要悔青了,因为这次不仅一时冲动办错了事儿,还连自己的儿子也给搭进去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谭玉强虽然不太懂什么法律,但是对于袭-警这种事情的忄生质不用猜他也知道,于是看着谭玉新欲言又止之后,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满眼含泪的耷拉了下来脑袋。
同样儿的,冷静下来之后的谭志杰也知道自己这次捅的篓子可不是以往那些个小打小闹能比的,于是在想到了如此严重的后果的同时,谁都没有想到的,竟然哇的一声儿就哭了出来。
“大伯,大伯,我错了,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一定要救我呀,我还年轻呀!”
可是在几个民警的押解之下,谭志杰最终还是被被押到了车上,然后在谭玉新无比复杂却又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之下驶离了事发现场。
不是谭玉新不想救他,而是在眼前的这种场合之下,谭玉新也是丝毫的没有办法。
平时的时候儿身居高位惯了,哪儿有如此颜面扫地的时候儿啊,于是当想到玉强包装印刷公司位于溪山区文广路的时候儿,谭玉新终于脸色阴沉的向副队长问道,“你们是文广路派出所的?”
一看到谭玉新都到了这个时候儿了居然还是一脸趾高气昂的表情,副队长肚子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儿就窜了上来,于是立马就语气生硬的说道,“不错,就是文广路派出所的!”
谭玉新什么也没有说,冷冷的看了副队长一眼,又记下了他的警号儿之后,就直接的走到了一边儿打电话去了。
谭玉新要打给的这个人正是同样在溪山区担任派出所所长的老柳,这个柳所长是曾经在一次办案取证的时候儿和谭玉新认识的,由于两个人平时都喜欢下象棋,再加上两个人又都抱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于是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认识了。
后来柳所长还透过谭玉新的关系给自己的女儿办过几次贷款,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之后,两人的关系已然是一对儿要好的老朋友了。
然而让谭玉新没有想到的是,平时从来都不关机的柳所长的手机今天居然关机了。
虽然有点儿小小的纳闷儿,不过谭玉新知道,柳所长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工作用的,一部则是私人使用的,于是也没有多想,当即就又拨打了他的另一部私人电话。
然而这次让谭玉新的心里开始疑惑的是,这部私人电话在只响了一声儿之后就被突然的挂断了,而当谭玉新再次拨打的时候儿居然直接的就关机了。
这一下儿,谭玉新终于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事情紧急谭玉新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最后干脆的就拨打了柳所长家里的座机电话。
于是在响了老半天之后,这次终于接通了,然而出乎谭玉新意料的是,柳所长一拿起电话就冲着谭玉新吼了起来,“我说姓谭的,你到底还有完没完啊?”
谭玉新当即就被这仿佛吃了火药的一句话给冲的愣住了,“老柳,怎么回事儿啊这是,咱们刚上午通电话的时候儿不还好好儿的嘛,可现在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呀?”
一听到谭玉新又提起了今天上午的事儿,柳所长立马就是一副气儿不打一处来的架势,“你还好意思说今天上午的事儿,老子差点儿就被你当木仓使了!”
这一下儿谭玉新更糊涂了,于是立马问道,“老柳,我都让你把我说糊涂了,这到底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怎么把你当木仓使了?”
柳所长说道,“好,那我今天就给你说个明白,今天上午你不是说你侄媳妇儿在路上被人给打了嘛,让我尽快帮你找到动手的那帮人。”
“不错。”谭玉新说道。
“不错?可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不告诉你侄媳妇儿到底是为什么被人给打了呢?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你侄媳妇儿耿玉珊的资料已经有人送到我这里来了,她是因为前几年的时候儿吃里爬外把他前夫一家给弄了个倾家荡产,这才被人给报复的,我说的对不对?”柳所长一口气说道。
谭玉新本来只是想找柳所长帮忙给文广路派出所的所长通融一下儿,尽量的把谭玉强父子今天袭-警这事儿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多少钱都无所谓,可是说什么都不会想到他居然能知道这些事儿。
“老柳……你这都是从哪儿听说的呀,这都是子虚乌有啊!”谭玉新立马就狡辩道。
然而柳所长并不吃这一套,“得了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也不和你掰扯了,本来这都是你们家的私事儿,民不举官不究的,我也懒得去管。”
“但是,你侄媳妇儿的前夫家里居然有周家的关系,那可是周铁应周老爷子的周家呀,要不是今天我知道了,我差点儿就被你给害死了你知道吗?”
一听到周家两个字,谭玉新顿时就愣住了,不错,这次的事情确实和周家有点儿牵连,可这再怎么也连不到老柳这里啊,“老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周家怎么和你又连上了呢?”
柳所长继续说道,“就在我接到你的电话后要安排人排查出事地点监控录像的时候儿,突然的就接到了我在区分局刑侦科的大舅子打来的电话,上来就直接问我,今天在我们派出所管辖的片区里是不是发生了一起围殴一个年轻女忄生的案件。”
“我说是啊,怎么了,可我大舅子直接就跟我说,别问那么多,不过这事儿千万不要管,因为这个女人罪有应得,更重要的是,要办她的是周家的人。”
“你说说老谭,我们好歹认识也这么多年了,可你怎么能就这么坑我呢,那可是沿东周家呀,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我他女马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了呀我去惹周家的人?”
“所以我求求你,放了兄弟我吧,咱们以后就当谁也不认识谁行吧,反正我女儿贷款的人情儿我也早就还给你了,就这样儿了啊!”
说完了之后,柳所长就直接的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