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有能成功转移话题,而且围观群众的情绪有激化的征兆,袁继业终于一伸手,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件,“我们是胜利路街道派出所的,我叫袁继业,这是我的证件。”
庞学峰接过来一看,“哦,原来是袁警官啊,幸会幸会。”
庞学峰看过了证件内容,就把证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正着倒着的看了个遍,好像压根儿就不相信这证件是真的似的,折腾了半天后才说道,“嗯,好像是真的。”
袁继业心里早就骂娘了,老子当年可是警校毕业的,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三级警司,虽然比吴斌这类最底层的小警员只高出了一个级别,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啊!
可袁继业表面上却只是皱了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城府还是有的。
可谁知道庞学峰一扭头,仍然不依不饶的看向了吴斌,“你的证件呢?”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是领导对下属一样,给吴斌那个气的呀,可是看到那已经把门口儿给堵得死死的围观群众,还是不情不愿的把自己的警察证件也亮了出来。
“哦,原来是吴斌吴警官。”说完照样把证件里里外外看了一个遍,随后顺手把证件塞给了吴斌,“二位有什么事儿就请说吧,我一定全力配合。”
袁继业压了压心里的怒气说道,“最近宜居新村社区里出现了一伙儿洗脑组织,而且就在昨天还因此引发了一起命案,相信你也知道了。”
庞学峰说道,“知道,我昨天确实也看到好多居民在围观了。”
袁继业继续说道,“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来排查非小区常住人口的,所以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庞学峰说了声好的,就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自己的身份证。
可庞学峰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哪个小区里没有个流动人口,哪个小区没有个外来租户,你们这个不查那个不查,哥们儿只不过才刚开始住进来两个晚上你们就颠儿颠儿的来了,大早起的还不到七点你们就第一个来查哥们儿了,难道这只是巧合?这也太准了吧?你们都属狗的啊?
袁继业看了一下庞学峰的身份证,“岩西县郭头镇东庞村人,来江林市干什么的?”
“打工。”
“在哪里打工?”
“山间好泉东南区供水中心送水工,前几天因意外受了点伤,已经辞职不干了。”
“哦?那目前就是无业人员了?”
“可以这么说。”
“你老板的电话是多少?”
别的也许能不知道,但是对于打工的来说,老板的电话那是必须知道的,要不然到时候万一有人赖账你找谁去啊?
庞学峰很快将老板的电话告诉了袁继业,袁继业随即拨通了老板的电话,“喂,你好,我是北关区胜利路街道派出所的,现在要向你了解一个叫庞学峰的人。”
“嗯,对,他自称是你们供水中心的送水工。”袁继业面无表情的说道。
庞学峰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怎么说话呢这是?自称?麻痹的,好好的人话你们不会说啊?嗯?你他么的就说我想了解一下你们供水中心的送水工里有没有一个叫庞学峰的人你能死啊?
还自称?自称你妹啊,你这样的问话有着严重的误导嫌疑你知道吗?
对方接到电话后稍微停了一会儿才回复,好像是去问下面的具体负责人了,片刻后,只听袁继业说道,“嗯?真有这个人啊?”
庞学峰心想怎么个意思?我本来就是在那里打工的,有我这个人再正常不过了,你这是非要把我这个大活人给问没了才算罢手是吧?你这是在客观的调查事实嘛?你特么的这摆明了是在诱供你知道吗?
然而袁继业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什么问题似的继续问道,“这个庞学峰在你们那里工作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良记录?嗯,对,我不是问送水的时候有没有晚点儿过,我是说送水换水桶总得要进到客户的家里吧,这个庞学峰有没有被投诉过什么的,比如客户家里在他来后丢了东西啊什么的?”
“啊?没有?那好,你们可以去给客户那里打电话了解一下吗?什么?这有什么不好办的,就当做是回访调查不就可以了吗?嗯,对,有了消息可以直接打我这个电话,嗯,好,感谢你们对我们警方的配合。”说完,袁继业就挂断了电话。
听到这里,吴斌得意的斜着眼神儿,幸灾乐祸的看着庞学峰,挑衅意味儿十足,那意思好像再说,想办你,找个理由还不容易?。
可这一次还没有等庞学峰发火,围观的老太太们却再也忍不住了。
对门儿老太太直接就囔囔上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啊?有你们这么问话的吗?你们这简直就是在故意找茬儿呢?”
另一个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看样子是老一茬儿知识分子的老太太也说道,“别以为我们是老太婆就好糊弄,我们也是读过书上过学的,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什么是警察调查取证,那就是客观的了解和分析,可你们这客观吗?有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带着情绪调查的吗?真当我们这几十年都白活了是吧?”
人群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小老太太也赶紧的接腔,“是啊,我看人家小伙子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占理,倒是你们,有你们这么当警察的吗?”
吴斌这次一听再也忍不住了,拉开架势就要和老太太们撕扯,可看样子袁继业也没有想到这几个老太太竟然这么的难缠,他和吴斌也就是受人之托,顺道儿来教训教训某人而已,也不想事情闹的太大,于是一伸手制止了吴斌。
见前面的问话没有问出什么“成果”,袁继业眼睛一转再次转移了话题,“你说你在市里打工,那你住在哪里?”
庞学峰如实答道,“原先住供水中心仓库旁边杂物间儿里,不干送水工了以后就住在了这里。”
“这是你租的房子?”袁继业继续不露痕迹的问道。
庞学峰本来想都没有想就要回答是的,可话都到了嘴边了却硬生生的给截住了。
等等,不行,绝对不能这么说,明妃姐没有给我签什么租房合同,连一分钱都没有要我的,那是信任我照顾我,如果只是我和明妃姐来说,这简直就不是个问题。
可是现在的情况,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个小民警是来针对我的呀,我如果说我是租的这里的房子,很简单那好吧请把租房合同拿出来,真这样的话哥们儿不就真的傻眼了,哪去弄合同啊,这不是明摆着给对方抓住自己的小把柄吗?
虽然这里不是京城没有暂住证这一说,可是现在小区里却出现了一个洗脑组织,而且还因此死了一个人,这就属于非常事件非常时期了,谁能担保他们不会给你来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人实诚确实是一种美德,可盲目的实诚那就是傻缺了,你好歹也要看看对谁吧!
起码眼前这俩货不行,绝对不能这么说。
于是庞学峰立马改口说道,“不是我租的,这里是我一个朋友的房子,一直闲着,正好看到我没住处?就先让我暂时住在了这里。”
“嗯?”经过这一连串的问询,袁继业似乎终于也找到了对他有利的东西了,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头一次正眼看向了庞学峰,“既然你在江林市有朋友,而且你朋友也有空闲的房子,那你先前为什么不住进来,而是住在了杂物间里?给我解释一下。”
吴斌憋屈了半天,这会儿似乎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大吼了,“赶紧的,老实交代,为什么呀倒是?”
这边儿老太太们一听可又不干了!
那个儿子也当过警察的老太太说道,“怎么说话呢你们,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呀,你们现在只是在了解情况,又不是在审讯犯人,刚才你们问什么人家小伙子就回答什么,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态度?”
“你们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胸前那个号码牌叫警号,就相当于你们警察的身份证,如果你们做的不好的话,老百姓是可以去投诉你们的。”
老太太见袁继业和吴斌都没有吭声儿,正义感和表现欲瞬间爆棚了,“我还就不是吓唬你们,我儿子也当过警察,我知道警务督察,政法委还有纪委都能管到你们,我们有意见也可以直接去投诉,哼,我就看不惯你们这样的,我还就替小伙子出头了,有本事你们连我一块审了!”
“对,再这个态度的话咱么就联名告他们去,还不信就没有一个说理儿的地方了!小伙子别怕,有我们呢!”
老太太们群情激奋,这一番慷慨激昂后愣是让先前嚣张的吴斌傻眼了,别说吴斌,就连一直沉稳的袁继业这会儿也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这还是华国的老太太们吗?她们不该都是抱着小孙子哄着外孙女的吗?或者至少也应该是摸着八万等着六条就差胡牌了吗?
菜市场不应该才是你们的主战场吗?什么时候警察系统内的这点儿事儿竟然都被她们熟悉到这种程度了?这是要重建娘子军的节奏啊?
可不是吗?华国的老太太向来给人的印象也就是年纪大了,头发花了,没事儿带带孙子孙女,身子板儿还行就做做一日三餐,没事儿墙根儿一溜儿晒晒太阳,凑齐了支起桌子打上四圈,今天说说李家的大小子赚大钱了,明天叹气着刘家老头估计再也起不来了。
可谁能想到,今天一群老太太愣是把两个警察败类给镇住了呢?
就连此时的庞学峰也不禁在心里偷偷的给老太太们竖起了大拇指,大妈,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