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之后,深夜。
临海大学校园的一间男生宿舍里,沙白从定中缓缓睁开眼睛。
天色还黑幽幽地,从窗户里望出去,可以看见满天繁星。时间尚早,宿舍里的其他同学还在沉睡。
廖江传授给他的功法,叫做“聚神化灵诀”。经过一年多的修炼,沙白已经跨入了元神显现的门槛,能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有了初步成就。
沙白摸了摸挂在脖子里的灵石。
在他能够感受到灵气之后,廖江就送了这块灵石给他,很小的一块暗红色的石头,只有指甲盖大小。
几个月来,沙白每晚都会打坐炼化灵石中的灵气。
每次他运转聚神化灵决,都能感受到灵石里泛出的一丝丝暖暖的红光,如一道道涓涓细流,不断沿着皮肤沉入体内。但进入体内之后,就如泥牛入海一般,没了踪影。
虽然进入体内之后就不知所踪,但这红色光流对身体的好处,沙白已经体会到了。
整晚打坐入定,只在天亮前睡两三个小时,白天却没有丝毫倦意,以前肯定做不到。
感官也越来越敏锐。比如说现在,五十多米外的女生宿舍楼下,有两个值夜班的年轻保安正在林**上来回踱着步,小声的谈论着校园里哪个系的女生长得最美最风骚,沙白听的清清楚楚。这个以前也做不到。
身体变得极度敏捷,脚尖稍稍在地上一点,就可以蹿出几米。高速移动中若需要转向,只需要在旁边稍一借力就可以。所有的动作,加速、跳跃、倾斜、转弯,都那么顺畅完美,看上去好像是在溜冰。
力量也有了明显的进步。自从开始炼化灵气,廖江就要求沙白离着十几米远的距离,给锅炉加煤。现在沙白甚至可以在距离锅炉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加煤,扔出的一锹煤块在空中的轨迹是一条完全和地面平行的直线,所有煤块准确地从小小的锅炉口落进锅炉,不掉出一块。
沙白回想起高览那一拳。也许,他那一拳的力量也不过如此吧?
啥时候把这厮修理一顿呢?沙白有点蠢蠢欲动。
一定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定也要在林菲面前!
沙白又摸了摸挂在脖子里的灵石。他现在把这一小块灵石宝贝的不得了。
不知道里面的灵气可以供自己炼化多久。
廖江说过,如果没有灵石里的灵气,只是从自然环境中吸收灵气的话,修炼进度要慢的多。
沙白自己也深有体会。如果说灵石中的灵气如涓涓细流的话,自然环境中的灵气连头发丝也算不上。用灵石里的灵气修炼一天,足抵得上没有灵石情况下一个月的修炼。
沙白找来一小段结实的细钢链,在链子上栓了一个小小的铁盒,然后把灵石放在小盒里,戴在脖子上,从不离身。即使洗澡时,也只是摘下来放在身边目光可及的地方。
廖江不愿意说灵石的来源,沙白暗自猜测,也许是谭婆送给自己的。
当初就是谭婆把廖江介绍给自己的嘛。
沙白觉得谭婆好像有点神秘。他去找过几次谭婆,然而谭婆最近没有出现在学校门口,白薯摊也好久没有见到了,只能等着她下次出现再问了。
这段时间里,沙白去找过林菲几次。然而林菲一直不在宿舍,电话也总打不通。沙白去找年级辅导员问,辅导员说林菲家里有事,请了一个长假。
沙白有点懊恼,他暗自下定决心,等林菲再次回到学校,自己要立刻到她身边去,无论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要分手,都一定要挽回!再也不离开她!
高览也很久没有在学校出现了。打听了半天,没人能说清楚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马上要毕业了,下次见到这小子的话,要抓紧时间揍他,不能再拖延了。沙白暗暗下定决心。
沙白闭上眼睡了一小会儿。
睁开眼时,天色已经亮起来。周围的同学陆续起床了。
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已经没有什么课要上,大家都是忙着找工作。一个个洗漱干净了,穿上干净的衣服,去参加各种单位的面试。
高胖子穿着笔挺的西装,要出门去面试。临出门前嘱咐了沙白一句,”贱人啊,你老婆已经跟人跑了,你不能再不找工作啊。又没老婆、又没工作,你想去当盲流吗?这******都几月份了,也不见你去投个简历。”
沙白一脚把胖子踹出门。
其实沙白也在考虑找工作的事情。但是他想等一等,看看林菲找工作的去向,自己一定要和她待在同一座城市。
中午的时候,沙白接到一家公司的电话,让他去参加面试。
沙白走出学校大门,打算走到公交车站去坐车。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辆红色的越野车忽然“刷”地冲过来,然后“吱”的一个急刹,正好停在沙白身前。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姑娘。
红色的运动装、红扑扑的脸蛋、弯弯的眉毛,眉眼间都是盈盈的笑意,看上去好像春天刚开好的牡丹花,艳丽活泼。
“去哪里啊?姐送你去啊。”沙白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牡丹花提着衣领一把塞进了后车门。
沙白刚刚来的及坐稳身体,一句话还没说完,车子已经刷一下蹿了出去,“我说大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猛啊。节奏放慢点,放慢点啊,要温柔、温柔!那才有个女人样儿啊。”
前排开车的牡丹花撇了撇嘴,“温柔?哼,知道你喜欢温柔的。可是温柔的不见得喜欢你啊。人家还不是跟着阔少爷跑了?温柔有用吗?”
沙白马上黑了脸,“瞎说什么!关你屁事!闭嘴!”
“我瞎说了么?全校都知道的事儿,用得着掖着藏着么?这都快毕业了,人家明摆着是要嫁入豪门了,你还傻等个啥?哼,大一的时候我就跟你说,林菲不是你的菜,你就是不信,怎么样,白忙活几年吧。你当初要是听我的,何至于…”牡丹花还在絮叨。
“下车!不坐你车了。”沙白怒了。
“哟哟哟,生气了,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牡丹花从反光镜里白了一眼沙白,又低声嘟囔了一句,“跑了女朋友跟死了爹一样,天天黑着个脸,哼!你去哪里?”
“去找个温柔点的女人!”沙白恶狠狠地说。
“温柔点的女人?抚慰你那受伤的心灵啊?”牡丹花翻着白眼问沙白。
“是啊,你不服气啊!”沙白还是恶狠狠地。
牡丹花半天没有吭声儿。车里一片沉默。
半响,车子停在一个红灯前,牡丹花忽然开口:“我今天就要离校了。”
“哦?”沙白一怔,“为什么这么早?领毕业证还得三个月呢。”
“江南大学那边,要求这个月就入职,所以得早走。毕业证学校会给我寄过去。”牡丹花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决定不和我去江南市吗?去了那儿,什么都不用费劲儿。我爸可以安排好一切,你也去江南大学工作,学校的科研处有位置。大学里环境好,工作也不忙,每年还有寒暑假。”
沙白看了眼前排开车的牡丹花,心里涌上一阵感动。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不用了。这几年一直在临海,我习惯了这个城市,暂时不想离开。先在这里找份工作干几年再说。”
牡丹花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但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面试公司的大门口,沙白下了车。牡丹花摇开车窗,对沙白挥挥手,“沙白,我走了,再见。”
沙白也挥挥手,大声地说:“再见,叶宁!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