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只要兰姑娘寻得了证据,能替父亲洗刷不白之冤,多少银子都给兰姑娘。”刘小姐不像刘夫人左顾右顾,倒是个懂事人。
兰青看了眼厅里的几人,倚在刘小姐身旁的五岁的刘公子,红彤彤的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抵不住。
“好,既然如此,之后便都听我的。”兰青说罢,身后的钟夏手捧着两份簮花小楷的契书交与了刘小姐。
兰青喜欢用合约的方式来约束当事人:“刘小姐若无异议,便签了。”
“兰姑娘,这......”刘小姐为难的指着文书,“什么叫做甲方乙方?”
“甲方是指我们侦探馆,乙方是指您们。”钟夏像往常一样解释道。
“......负责查案期间的出行,跟踪,访问,吃食等一切费用,另算;契书签订后先预付二万两白银,待成功洗刷刘大人的冤屈后,再付甲方余款六万两白银。.......一切解释权归甲方所有。”刘小姐看完后看了眼兰青,小心翼翼的问:“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为刘小姐好的意思。”兰青将其中一份已签过的契书交给钟夏保管,指着桌上的这份契书说:“这一份收好,若是我没将事儿办妥,你可拿去京兆尹那儿告我。”
“???”刘夫人三人都惊诧的看向她。
钟夏立即上前解释道:“我家姑娘已在京兆府备案,若是夫人之后有任何不满的可以向府尹大人举报,府尹大人会秉公办理。倘若无故诽谤,我家小姐也不会手下留情。”
刘夫人被钟夏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就信兰青能替她家夫君伸冤。
兰青看了眼折射进窗内的光阴,朝刘小姐道:“刘小姐,可否带我去刘大人自缢的地方看看。”
三日前的清晨,刘大人被贴身小厮发现在书房中悬梁自尽,被吓到的小厮急急忙忙通报了大管家,大管家立即报了案。
负责此次案件的贺大人是刑部一官员,区区从四品。
贺大人带人在现场查探后,发现刘大人留下了遗书,遗书上交代了贪了国库的银两,以及受贿的账册,另再其书房找到了不少珍宝。
如今此案已进入最后审核的过程,不日将由监察使监督对其尸首处以极刑。
兰青看了眼书房不禁蹙了蹙眉,书房已被彻底的清扫过,连书籍上的灰烬也被人用湿帕轻轻擦拭过,房里干净得寻不出一丝人存在的痕迹。
“姑娘,这里被人彻底的清扫过。”钟夏在身侧出了声。她与其兄钟秋是江湖儿女,一年前阴差阳错下被兰青救了,之后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这么长的时间,二人的观察力也越来越强。
兰青肯定的点了点头:“嗯。”
“姑娘,这个案子比之以前的难上数倍。”
兰青不以为然的答:“嗯,所以银子也多啊。”
“刘大人之前的风评很好,突然被陷害,又无人敢出来替他做主,奴婢担心姑娘因此受到牵连。”
兰青看了眼身侧的钟夏担心的模样,轻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刘大人这案子牵不出什么大人物,他不过是个文书官,没多少重量。”
钟夏还是担心,“但凶手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姑娘查这案子的。”
“无妨,他出来最好,省的我去寻他。”兰青扬了嘴角,“刘夫人母家是商户,有银子,早知道就该多要点银子了,哎。”
“......”钟夏嘴角抽搐,她无语望天,姑娘,火烧眉毛了,你还只想着银子。
书房的摆设很简单,两面墙皆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杂书,书房摆在靠窗的位置,光线恰好,空闲里开着窗,借着外间的墨竹的光阴,泡一盏清茶,看一本杂书,悠哉悠哉的,几个时辰便过去了。
外间的小厅是待客的茶室,茶室里摆了几件天青色的瓷瓶,另一旁还有一间供人小憩的偏厅,里面摆了软塌与棋盘,棋盘上还摆着未下完的棋局。
兰青一双灵动的眼在书房里四处移动,手指在木质的桌椅上轻轻滑过,沿着书架缓慢移动,从书房到偏厅,这个屋里没有任何痕迹。
兰青轻轻捻了捻指腹,像是要除去肮脏之物一样。
钟夏知道兰青的性子,立即送上了一方湿帕,供她擦拭手指。
兰青擦拭后,将帕子递给了钟夏,这时,她的眸光落在了未下完的棋局上。
棋盘上是有二十来颗棋子,泾渭分明的各占一方,都还只是在做局,并未起势,想来下棋之人没下几时便被停止了,或者......是被打断了。
从棋局上看,下棋的其中一方棋艺并不精通,甚至是......有些差。兰青抬手摸了摸温凉的棋子,脑中飞快闪过一片段,果真如他揣测的一样,是刘大人教刘公子下棋,只是刚下了没几步,便被人打断了。
来的人身份应该比刘大人高,或者不算讨厌的同僚,亦或是同辈。若不然,刘大人怎会教了几步棋便让刘公子先行回去了。
兰青将手中的白色棋子丢回了棋局中,棋子翻滚了几圈,打乱了这盘局,局面乱作了一团。
钟夏冷眼旁观着兰青的举动,心底猜测自家小姐心中定有了揣测。
兰青又转身往书桌那屋走,刘大人就是在这屋子自缢的,随即,兰青昂头看了眼房顶正中央的横梁,“小厮怎么说?”
“小厮说刘大人与刘公子下棋时,是刘夫人母家的兄长过来了,大约一刻钟后便离开了,刘大人遣了小厮将人送出去后便吩咐其休息了,之后刘大人便一直在书房里,不曾出来过。
“官府的证词怎么说?”
“证词上也只有小厮的这番话,外间守夜的也说不曾见有人进入这处院子过,随之判定畏罪自缢。”钟夏说完又补充道:“仵作给出的结论也是自缢,奴婢也去义庄看过,是自缢而死的。”
“不对,不对。”兰青摇摇头,口中重复着这话,眸光落在了窗外的墨竹林。
钟夏跟着朝竹林望去,“姑娘,那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