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落在雕花的窗棱之上,爬上堆满衣物的桌案。
黑色的漆盘里盛放着朱红的锦缎,艳丽的女儿情怀让关汉月的脸上挂满柔美的笑容,婚期已定,只等幸福如花绽放。
她怀揣着顾烟珞的琉璃珠,深情地望着伫立在窗外的霍去病。
“李敢怕是不会再来了,他恨我……”他说着这样的话,神色哀愁。
他只有一个朋友和一个爱人,却要二者选其一,痛苦的不是挽留,而是割舍。
“人生总有不圆满,过些日子一切都淡了,他会原谅我们的。”关汉月现在已经不去脑海中搜索自己曾经知道的过往,但是这一刻却还是忍不住问:“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伤害李敢对吗?你要答应我!”
“我抢走了你,就已经伤害他了……”霍去病走进房间,握住关汉月冰凉的手掌,认真地说:“我对他的伤害到此为止,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再伤害他!”
关汉月紧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她不敢也不能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只是低头抓紧衣服的袖口,独自忧愁。
“汉月,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霍去病第一次看到如此局促不安的关汉月,即使是在自己要杀害无辜的时候,她都只是怨恨,不像今日,满脸的忧虑和无奈。
关汉月起身将头埋进霍去病的胸膛,心中暴雨滂沱。
你会杀了李敢,一箭穿心!
是不是我跑到这里打乱了一切?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对他痛下杀手?……关汉月第一次痛恨自己聪明,如果是个傻瓜,什么历史都不记得,今天也不会这么迷茫。
除了拥抱,霍去病实在找不出其他的方法驱散这股莫名其妙的悲伤。
“将军,李敢李将军来了,在正堂等候。”一名侍卫站在门外禀报李敢到来的消息。
霍去病的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他到底还是把我当成朋友,汉月,我这就去见他,跟他道歉,好不好?”
“不!不准你去见他!我怕……”关汉月如同惊弓之鸟般,跑到门边拦住霍去病的去路,那一句“你会杀掉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你怕什么?他既然肯来,就不会是找我的麻烦,我们毕竟是好朋友。”霍去病轻轻去拉关汉月的手,却遭到了对方坚决的反抗。
关汉月盯着霍去病疑惑不解的神情,静静地说:“我去见他好了,你不要去。”
“为什么你要单独见他?!”霍去病的神情警觉起来,冷着脸问:“其实你心里最放不下的始终是他,对不对?从一开始我就在仗势欺人,横刀夺爱,对不对?”
霍去病就像只受伤的刺猬,堆积起自己全部的杀伤力拒绝关汉月靠近。
姨母卫子夫的话犹在耳旁:“病儿,是我求她为你穿上的嫁衣,如若她真不愿嫁,你切莫为难她,这本来就只是一场安慰……”
这场温柔幸福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是一个女人的哀求,和另一个女人的怜悯,成全了他自欺欺人的爱情。
还要继续装作一无所知吗?还能装得下去吗?
愤怒是绝望的另一种表现。掀翻桌子,推倒烛台,撕碎那件朱红绸缎的嫁衣……他摧毁的不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婚礼,而是自己一生只有一次的奢求。
“你走!”他坐在一堆破碎的物品中间,头也不抬地吼叫着,明明已经垂头丧气到了极点,却还负气地威胁道:“见过他之后就走,永远都不要回来!”
关汉月黯然地转身步出门外,她听到自己淡淡地说:“我只去跟他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回来,你别怕……”
别怕?我什么时候可以不怕?遇见你之后,我整天都在害怕!
霍去病抬头看她的身影从门口走到窗外,庭院里的回廊蜿蜒向前,向他展示一段即将离散的幸福。汉月要走了,即使没有青铜酒爵,她也不会留在我身旁。
李敢,你真幸福!你真边有那么多对你真心诚意的人,我没有;你可以随意对别人温柔,我不能;你可以在相遇的时候,对汉月出手相救,而我永远都在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