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心里一惊,眼瞧着雕哥揉着眼睛走过来。
“你大晚上的跳啥街舞呢你,冲着墙比划啥呢?”雕哥不解的问道,顺便仔细盯着那台坏了的焚化炉,好像要看出什么门道似得。
“这不是刚收拾完,胳膊腿酸的,活动活动啊。”三宝赶紧甩着胳膊,晃晃脑袋。
“屁,蒙我啊,我明明闻到股烤肉味!”雕哥闻着空气中刚才恶灵留下的腥臭味。“你是不是背着我藏什么好吃的了。”没等三宝阻拦,雕哥一把拉开已经坏了的焚化炉炉门。
“亲,你是不是饿疯了啊,我咋可能把吃的藏火化炉里啊。”三宝对这位吃货的想象力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哦,也是啊。”雕哥顺手关上炉门。
“走吧,我桌子里还藏着两包老坛酸菜面呢,这酸爽!”三宝招呼雕哥。
看着雕哥狼吞虎咽吃着方便面,三宝终于镇静下来。没想到冥界的入口就藏在殡仪馆的焚化炉里,那老马说过,只要是怨灵长久接触的地方都有可能成为通往冥界的入口。那个连战灵都害怕的魔鬼,会来自三清哪里。能不能跟踪他,调查他的底细。三宝想到这个大胆的计划,心里也紧张的咯噔一下。
这时,时钟指向凌晨六点,冬日的清晨依旧是漆黑一片。两人刚把面条下肚,值班电话响了。
三宝拿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是三清殡仪馆吗?我这是街道办。”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还伴着女人男人的哭泣声。
“是的,三清殡仪馆值班室,请说。”
“我们是市杨树林街道办,在向阳厂中心小区,有一对老人自杀了,都有几个月了。这会才发现。麻烦你们什么时候来一下,把人接走。”
“这会司机还没上班呢,我们八点钟上班,我立刻就通知有关人员过去成吗?”三宝礼貌的回答。
“成成,只要来就行,刚给市一馆打电话,那边说人手不够忙不开。。。”
“你跟那帮人废什么话呢,来不来啊。。。”
“来来来。。。。那麻烦了啊。尽快啊。。。”
电话里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在催促着,然后挂断了。
“滚犊子,啥叫那帮人废话。。。奶奶的我们是哪帮人!”雕哥听出电话里的不敬,气得破口大骂。“还有市一馆那帮人也挑三拣四的,好处理的,钱多的都归他们,麻烦的全都甩给我们。。。狗看星星一片明!呸!”雕哥还不解气,冲着方便面空碗就是一口浓痰。
“行了,嘴上积点德,过会上班我就过去啊。”三宝安抚着脾气冲的雕哥。
上班后,三宝和师傅坐上小车就直奔市区向阳厂。
向阳厂是三清市有些历史年头的国营机械厂,和三清殡仪馆一样,也曾有过改革之初的红火时期,但很快就没落下去。现在厂子所属的小区都是苏联时期低矮的三层小楼。和周围高大敞亮的高层住宅相比,城市现代化的街景到这里突然陷下去一大片,在开发商和政府的GDP数据中,实在上不了台面。这个贫民窟的年轻人大多离开了这里,如今小区住的大多都是退休的老工人。这里治安混乱,环境肮脏,整个小区常年散发着阴暗霉变的下水道味道。
车子刚驶进小区,三宝就瞅见一个浑身瘦骨嶙峋,满面苍白的女孩从墙角树丛的阴影中蹒跚爬出,她黑暗的瞳孔紧紧盯着身边晨跑回来的老人们。
刚巧车子停在路边,三宝赶紧拉开车门,紧跑两步,冲着这个怨灵低声吼到“嘿,你。。。走啊。。。”三宝压低声音,伸出一只手指,指着那个正欲寻找附身对象的怨灵。然后晃了晃手指,透着不容商量的威严。
那女孩的怨灵肯定是看到了三宝,她的眼神也变得胆怯起来,怨灵哆嗦着离开那个她刚刚选定的买菜大妈的肩头,毕恭毕敬的倒退着,消失在墙角的下水井盖中。
“三宝,谁啊!”陆师傅看三宝站在原地,冲门口花坛比划一下,不由好奇的问道。
“哦,我刚才看见一只小猫,在树丛里,想吓唬它一下,没事。”三宝赶紧跟上来。
“三宝,这个小区可是出了名的吸毒小区,好多吸大烟的都在这,这是他们的据点。”陆师傅边走边介绍三宝这个向阳小区的“土特产”
“那警察不管啊?”三宝疑惑的问。
“怎么管,今天抓,去了戒毒所关上些日子又放出来,然后那些毒友又来诱惑,就算是戒了,很快就会复吸的。那些抽大烟的。。。”
“死有余辜!”三宝接话到。
“也许吧。。。”从师傅的语气里,三宝隐约感觉到什么,师傅家就住在这小区附近,也许这里面还有师傅的熟人。。。想到这,他没敢继续问。
“我有个住在这的老同学的孩子,就是染上毒品。。。还有,前段时间,这块死了个女孩,年纪不大,二十来岁。听说大早上跑步的人发现的,光着身子躺在地上。可能是毒瘾发作,出现幻觉,大冬天的把自己脱光了。也不知道是冻死的还是毒品引发的其他病症。尸检的时候,市一馆的同事说满身都是针眼,内脏都烂掉了。”
三宝听师傅说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看刚才那个怨灵爬出的地方,如果没错,师傅说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它。
三宝打定主意,待会处理完现在的事情,还要去解决那个女孩的怨灵,否则,这里无辜的老百姓又要倒霉了。
出事的楼门洞口下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三宝眼尖,一眼就瞧见那次和梁警官吵架的女记者正在做着连线报道。这次梁警官不在,否则还不知道这对冤家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刚走近楼门洞,三宝就听见人群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叫骂声。
“哭个屁啊。都已经这样了,你早干啥去了。”男人骂道。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啊,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爸妈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就成心的啊你。”女人带着哭腔埋怨着。
“给你打电话你接了,可你来看过吗。。。”
女人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屁股下面垫着一张房地产广告单。男人蹲在她旁边没抱着脑袋。周围好事的人们低声讨论,指指点点。
“哎,这俩孩子。。。”
“是啊,自个爹妈也不说来照看照看。”
“不孝啊。”
“别扯了,老张,咱们不都是儿女在外面上班,没准哪天也轮到咱们。”
“我呸!那是自杀,我才不会。我上养老院死去。”
“你们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三宝不言语,经过这群人中间时,大家都停止了嘀咕,自动的让开一条道路,然后如同枝头鼓噪的麻雀一样,片刻安宁后,又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呀,多不吉利啊,火葬场的。。。”
“这帮人就长这模样啊。。。”
“废话不你这。不都是人!”
“抬尸体的一个月发多钱啊,多恶心啊。”
“就是,中国啥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人,听说现在的大学生找不着工作,就连这工作都是抢着干啊。”
“哎,钱难挣,屎难吃啊”
“就是就是,还是老张明白人啊。。。”
。。。。。。
三宝刚一上楼梯,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让三宝突然想起来焖锅的死。和那天阳光下发臭的尸块味道很相似,却不像那样充满浓烈的血腥臭味,只是气味如同腐烂变质的腌菜和熏肉混合的味道。有了上次焖锅事件的强烈刺激,三宝如今已经可以稳定情绪,平静呼吸了。
街道办的负责人上来和师傅交代情况,听声音就是电话里的那个男人。
“师傅,尸体已经死了至少三个月了,儿女都不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今天凌晨,有个小偷锯开防盗网进屋偷东西。发现床上的老两口没差点没吓死。还是小偷报的警。。。你说这叫什么事啊。人都臭了。我说这些天,一进这小区就闻到什么怪味呢。不说了,人在里面,还有警察。。。”话还没说外,屋里冲出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警察,他捂着嘴巴,看着门口的几个人,瞪大眼睛往楼下冲去,刚到楼下,就听“啊呜。。。”一声,这警察径直吐了一地。胃里半消化的煎饼果子呼喇泼在地上,显出一个完美的弧形。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呼啦散开,紧接着,就是一片夹杂着嘲笑声的讨论。
“你看看,这警察还不如我呢。。。”街道办负责人说完,也捂着鼻子往楼下冲去。
陆师傅看着这几个人的洋相,无奈的摇摇头,示意三宝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