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死，你就没有自由的可能了？”
鬼老与我相对而坐。
我打算和他好好谈谈了。
他的脸很平静，似乎并不诧异我会问出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他捡起了一块我从他那块“黑布储物袋”倒出的小玩意，似乎是一块石头，一块并没有任何元气存在的普通石头。甚至其表面还有不少坑洼不平之处，这石头是玛瑙色的，有点难看。石头被他拿在手里不停的转动，他的眼放在石头上面，放了不少时间才终于抬起了头，眼对着我的眼。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抹淡笑，轻声的道：“怕是如此了。你若死，我才能自由，我若死，你才能摆脱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眼不离他的眼，不离了许多时间。
“那么……嗯，我想晓得你的名字。”
“李可。”
“嗯……李前辈，你可以把你的那些收藏收起来了。”
他的眼没有离我的眼。挥了一挥右手，地上散落的东西便忽然全然不见了。
“你之前说你被敌人打成了元神状态，能给我说说前因后果吗？”我捏了捏鼻子，又道：“最好能完整的说说你的漫长人生。我想听。”
他的眼没有离我的眼半分。因为我的意念在支配他的眼。这是我刚才才发现的能力。我对于鬼老的约束力居然强到了如此地步。
“你如果为了报复我而这样做，其实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你现在应该从我口里套出解决你身体内不完整的《阴阳法》和‘阴气’的问题。你现在应该问我该如何逃出这千药园，不然，这银塔开时，就是你的死期。”
他的眼不离我的眼，不过脸色开始有了些阴沉。
我摇了摇头，道：“方才你储物袋里的东西我都看到了。绝大多数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桌子的残脚、老照片中的美丽女人、一把长剑上的刻字，对了，上面好像刻着：柳飘飘。甚至还有你曾经在学校的日记。还有……”
“打住！你这个混蛋！”鬼老，对了，他的名字叫李可。这名字真的不怎样。他恼羞成怒了。
“那日记我没看，没有兴趣。”我们的眼不离，仍对视着，我们的眼里都只有对方的模样。
他终于开始说了：
“之前我说过，我在这世上活了七百八十二年。”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
“我十六岁那年，被检测到了拥有元根。进入到了已经不复存在的傲霸修士学院。”
我打断了他：“明国？”
“亚国。”他道。
“下次不要让我再问这种问题。请详细一点，好吗？李前辈。”
他继续说了：“我出生在亚国东北部，弗吉亚州，那里几乎每天都下雨，我喜欢在雨里奔跑。游泳更是我的强项。当年……”
他陷入了往事不可自拔。他说他爷爷被官兵杀了，爸爸死于瘟疫，母亲遭他国官兵**，抱着他弟弟跳河自杀了。他一人流浪，直到十六岁那年被检测拥有元根，才得以进入到名叫傲霸修士学院里学习。
起初，他的修炼天赋并不显眼，甚至可以用普通来说，但在后面，他到了七级术士的时候，修为不得再进，就选择了疯狂吃人的勾当。
他这一生，共吃过百余凡人，数百修士，千余植物。又经历无数生死危机，后来筑基了，甚至再后来混到了明国来，打了许多架，还结丹了。
他爱过许多女人，也杀了许多女人。
七百载悠悠岁月，认真回首起来，其实也不长。至少我听他说完他这一生，确实感觉修真无岁月。
我羡慕他吗？不，这样的一生我没什么好羡慕的。但我还是难抑心中的震撼。七百八十年。我能活那么久吗？能，我能。
“如果你是我，现在你会怎么做？”消化了太多信息，我的眼从鬼老的眼里抽出来，揉了揉，道。
“如果我是你这个小娃，能使唤一个活了七百多年的老鬼，我肯定会问他怎么出去这里。”鬼老道。
我讶异他会这么说。我问：“那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很简单，找到这个空间最弱的那个点，强力突破，引出‘空间流’，借以脱离此处。”鬼老道。
我真的讶异了。难道梦里的郭泊熊也是个金丹期的大修士？他曾经也是这么教我离开的。
“那你能找出这个点吗？找出了后，能强力带我离开这里吗？”我问。
其实我并不抱希望。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抱希望。我不相信他会主动说出让我脱离这里的方法。我死了，能让他脱离自由，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不可能。
“不能。”他说。
果然如此。我笑了。
“既然不能，你为何要提？”我笑道。
“是你问我如果我是你，会怎么做的。”他也笑。
他在耍滑头吗？我心里好笑。即使他活了七百多年，我又哪里把他放在心里？他比不上我，谁又比得上我？我又何须跟别人去比？无须。
我笑而不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跳起来两三米之高，然后落地，再跳，再落。反复十余次，然后我又坐了下来。看着鬼老的眼道：“即使我叫你去自杀，但你也是自杀不了的。这是你最大的依仗？”
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笑言：“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巨大的机缘，我不会让你自杀的。我自有脱离这里的办法。不过，我们还要留在这里不少的时间，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走，我们去别的药园看看，看那些剩余的药草，需要多久才能成熟。”
之后，鬼老跟在我后面看完了这里七个药园之后，说那二十一株药草，最长的需要一年才能成熟，最短的也需两个星期。那用陆小倩的尸体做肥料的“万生莲”，还有一个星期就成熟了。
很好。一年的时间，足够了。我又问我们来千药园的时间已经有了多少，他说半年。
千药园里的时间本就比外面要慢，而且三派的人送我们进来的时候就说过，最少要三年才会接我们出去。先不管其真假，我做好随时能离开这里的准备，就无问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