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好了一切,百里容便打算带着古瑾言去看四国最美的梅花。
所谓的不期而遇,所谓的缘分,或许就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在容城的梅园,他们竟看到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人,不,是两个。
女子着一席鹅黄色的长裙,在雪地里翩翩起舞。而梅树下,是一黑衣男子,以箫和之。
曲荡人心的箫声配合着女子曼妙的舞姿,竟说不出来的默契。
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青丝墨染,若仙若灵,雪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飘落的雪花和星星点点落下来的梅花花瓣,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女子轻舒长袖,在雪地里旋转起来。忽然,女子好像看到了百里容和古瑾言,竟生生停住了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
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放下唇边的玉箫微微转头,一愣却不惊讶,“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孤宇。”百里容看向男子。
黑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随着风动,微微飘拂。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闪动着放诞不羁的光芒。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水色玉箫。
男子爽朗一笑,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他看向百里容身边的古瑾言,“那日一别竟有大半年未见,你大婚之日本该到场祝贺于你,却想着大婚怕并非你愿便未前往,现在看来,倒……”
“你又不是不知没人能左右我的意愿,不想送我贺礼就直说,我又不是什么小气之人。”打趣般的说着,百里容的视线却若有似无的放在了叶孤宇身旁的女子身上。
叶孤宇一笑,“倒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千魅,暗香阁鼎鼎大名的千魅。”
“暗香阁的千魅姑娘我自是知道,不用你介绍。”
叶孤宇大笑,只当百里容知道千魅的原因是因为暗香阁,却不曾想到,百里容知道千魅的原因,是因为古瑾言。
“千魅姑娘。”一直未说话的古瑾言却唤了一声千魅,语气七分陌生,三分清冷。
千魅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古瑾言,眼里是闪躲的目光。
叶孤宇蹙眉,揽过千魅的肩看向古瑾言,“古姑娘是吧,有何贵干?”
千魅一直在紧张,叶孤宇虽不知道为什么,可他知道,肯定和那个名叫古瑾言的女子有关。下意识的,叶孤宇已经把古瑾言归到了讨厌的那一类。
“方才看千魅姑娘的舞蹈,自知是极好。瑾言不会舞蹈,便弹奏一曲,如果千魅姑娘不嫌弃,且听完这一曲。”古瑾言随意的坐在了雪地上,将紫檀琴放于腿上,也不等千魅答话,手指拨动琴弦自顾自的弹了起来。
百里容看着古瑾言,也一撩长袍坐了下来,陪在古瑾言身边。
他先前不知为什么古瑾言今日一定要带上琴来赏梅,可看到千魅的那一刻起,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也像是有什么更不明白了。
而叶孤宇皱着眉头看看席地而坐的古瑾言又看向一旁不说话且神色异常的千魅,又把古瑾言归到了奇怪的一类和千魅认识的那一类中。
纯之歌,淡之音,严之律。
古瑾言弹的是一支不知名的曲子,百里容没听过,叶孤宇也没听过,可是千魅却是听过的。那首曲子名为暗香,是她为暗香阁创建成功而做的曲子,整个天下,除了她便只有古瑾言会。
梅花花瓣飘落,似在为这好听的曲子伴奏。
那隽永的抒情挂在疲备的古琴上,往事成了一首悠远的歌,总在有夕阳的日子里出现。
千魅知道,当古瑾言弹起这首暗香的时候,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曲毕,古瑾言缓缓起身,将琴交给百里容,揉了揉通红的手指,道,“百里,我们回去吧。”
梅花飘落,似是在挽留,似是在叹息。
牵起女子微凉的手,百里容看了一眼好久不见的好友,道,“孤宇,他日再见。”
“好!他日再见!”叶孤宇抱拳作揖。
两人相视而笑,百里容带着古瑾言离去,二人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无边的白色中。
“怎么了?刚才看你一直不对劲。”叶孤宇看向身旁的千魅。
千魅一直强撑的身子突然软下,叶孤宇急忙扶住她。
“我,我终究还是负了她……”说罢,千魅双手捂面,低泣起来。
叶孤宇摇头苦笑,“你果然,认识容的那位王妃。”
“宇,我不想瞒你,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什么都可以给你……可是她不行,她不一样……”
“我本就不想知道什么,她是谁与我无关,她怎么样也都与我无关,我在乎的是你,我只在乎你……”
那一场大雪,下的格外的大,落雪覆盖了枯藤枝桠,覆盖了暗香曲调……
“你早就知道千魅会在那?”百里容终是问了出来。
“之前听你说容城的梅花是四国开的最好的,我便猜测一直喜欢梅花的千魅或许会来,于是便带上了紫檀。”古瑾言扯了扯身上的披风。
“呵,我都忘了你能吃透每个人的心思。那首曲子叫什么?”
“暗香。”顿了顿又解释道,“那是千魅尚且年幼的时候作的,那首曲子于我们有着……”
“所以你把曲子还给千魅,是在告诉她,她从今往后于暗香阁在无关系,是吗?”
“算是吧……”轻轻的叹息从古瑾言口中出来,她道,“百里,她已经不是千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