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朵依旧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出了自己院门。
她习惯性沿墙跟走了两刻钟,抬头一看照旧是二丈高的围墙,围墙边上一棵树都没有,附近还有几个瞭望哨。她叹一口气。
沿着水流绕过大半凌云分部的屋宇建筑,来到水流出口处,丢一根木头下去,瞬间就被搅碎成一截一截碎木,凄凄惨惨溜出墙外。也不知道底下设了什么机关竟如此厉害,想来水流入口也是一样。她复又叹一口气。
回来经过后门处,看见那个伛偻着背快把肺都咳出来,随时可能去死的老头子,宁朵再也不敢靠近,远远避开了去。她深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抱着趁司陵无极无暇顾及自己偷偷溜走的想法,现在再也不敢有这心思了。
凌云天门即便随意一个九州各地设置的分部,那也是机关重重,守备森严。未经允许想出入,难比登天。
既然没法出去,那怎么也不能把日子过得这么无聊啊。
接下来这两天,宁朵于是开始在各个院子里来回串门,也不管人家理不理她,上去就套近乎:“几位大哥,今天天气真好啊!啊呵呵,你们聊什么呢脸色这么沉重?说给区区不才在下我听听,也给你们参谋参谋。”
几位大哥瞄她一眼,袖袍一扇,转身继续聊天,拿屁股对她。
隐约听到什么“那贼子真是胆大包天连我凌云麾下仙薛谷也敢动,这次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还有什么“好在司马公主智机无双,定下计策让剑阁少主带领门人包抄而至,这才阻止魔刹宗重复澜州青城派和沧州林霞派的惨案。”
“说起来那沧州林霞派也是惨啊,既知道青城派已遭屠戮,更应该提高警惕向碧霄仙宗求援啊。否则何至于此,竟被灭族!”
宁朵消息过耳,便知外界发生的一切尚跟着剧情大纲在走,这林霞派被灭,便是前几日在戈阳行宫听到的消息吧。
仙薛谷在沧州、越州交界处寒云川附近,司马月使计让剑阁少主包抄堵截魔刹宗,救下凌云门下一个小宗派,也算为双方的合作卖个好。
“天知道魔刹宗为何行事如此没有顾忌和章法,杀人杀的如此肆无忌惮。从澜州到沧州,可是隔着最为神秘的沧澜山脉和整个中州哪!纵是魔刹宗势力再如何发展壮大遍布四州,他们的本家也还是在隔海相望的北部瀚州,这般在大秦国土上行事张狂,真是不要命了!”有人愤怒感慨道。
看来,眼下只是女主这里暂时出了点bug,等古纤灵上岗,料想很快就会回到剧情上去了。
宁朵碰了软钉子也不气馁,换一个院子继续串们。反正凌云分部这么多院子,来回串个遍,打发时间足够了。
又走至一个庭院,便听有人高声争辩道:“戴师兄,你别说了!我管不了这么多!这次去沧州平乱,我势必要跟着去的!魔刹宗杀我全家,不手刃仇人怎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
另一个声音稍显低沉,道:“吴师弟你武功并不十分出众,这一去若是出了事,你家岂不是绝了后?听师兄一言,眼下天门在戈阳的附属门派正在赶来途中,你先与嫁到乐庆门的高姑姑联系上,怎么也不能白白叫青城派几十年打下的基业白白便宜了其他小门小派啊。”
那人沉吟半晌,道:“是这个道理。青城派虽灭门,但名下产业依旧在那里,父亲曾受命打理青城派好几个店铺酒楼,店里诸人多仰仗此生活。若贸然让少君凭空指给别的门派去经营,那些人岂不是都没了营生。乐庆门姑姑不知何时才能到此处,师兄,这事就先托付给你如何?只是小弟我如不杀几个魔刹宗中人,这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这怎生是好?唉,如果师弟你坚持要走,那师兄便……”
宁朵到门口正好听到这里,她笑吟吟走进院子,高声道:“哎哎这位兄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父亲生前为这酒楼店铺殚精竭虑,他故去之后,你更应该继续为他操持生意,替你家司陵少君分忧。怎么能图一时之快,贸然前去送命?”
两人都不防有人突然插话,转头一瞧,竟是那个得罪了稚生大人的女子。
戴师兄厌恶的瞪她一眼,这女子最近讨嫌的很,各个院子里乱窜,若不是稚生首领吩咐不许理会她,也不许伤害她,他真想一巴掌拍过去!叫她坏人好事!
那戴师兄不欲搭理宁朵,吴小师弟却红了眼眶怒道:“为双亲报仇是为孝举,又岂是图一时之快!你今日不说出个由头,便是拼着得罪稚生大人我也要教训你一番。莫以为你是个女子,我便下不去手。”
宁朵仍旧笑吟吟道:“年轻人,淡定点。首先,你也知自己武功不佳,混战中刀剑无眼,你很大可能会牺牲在剿灭魔刹宗的争斗中,你家真的绝了后,这才叫不孝。”
“其次,你也知道数十口人仰仗你父亲生前管理的酒楼生活,你若不继续打理这产业,不论换了谁来经营,势必会进行大换血。这一批人将来的生存便是个大问题,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去报仇了,谁来为他们的生命负责?”
她转眸看向那师兄,道:“他么?呵呵。”
那师兄被宁朵看的心中一虚,狠狠瞪了她一眼,想要争辩,又想起稚生首领的命令,别过脸去懒得看她。
“最后,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灭族之恨不共戴天,但你也搞清楚仇人究竟是谁吧。是是是,魔刹宗杀了你全家,那么是谁指使他们去灭了青城派满门呢?你杀几个喽啰有毛线用,求心理安慰吗?要杀就杀幕后主使者啊,那才叫真正的报仇,那才叫真正的痛快!”
那小师弟听了这话,也不激动了,也不叫嚣着要教训她了,若有所思站定,似在考虑这番话的合理性。
宁朵点到即止,也不多说,话毕转身离开,嘴角含笑,深藏功与名。
转过花圃,宁朵脸色立马垮下来,哭丧着脸往回走。
这都叫什么破事儿啊?
这原本不是她该管的事,这是蠢萌女主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