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轻柔,身姿也轻柔,艳丽绯色身影腾挪优雅闪避蹁跹,手上动作却如斯狠辣,毫不留情。
凌无涯一击不成,捻转反侧躲过杀招,随即大袖一挥,绵软料子瞬息鼓荡如铁板,带起杀伐气息如狂潮,狠狠拍向离千双玉色胸膛。
却也因此,露出侧身空门,这时若有敌人在场,定会欣喜若狂。练武之人的空门怎能随意露出,此刻只消随意给他一击,便能让他当场重伤。
他却似毫不在意,一心专注对手身上,步步紧逼放杀招,招招阴毒要人命,不给离千双半点可乘之机。
“你的话,太多了。”这声音本就极淡极冷,此刻说来,一霎间如同寒风席卷过冰原万丈高空,更添三分凛冽。
这般近乎搏命的招式让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离千双也稍稍犹疑,若不是对自己武功有着绝对的信心,谁人敢这般毫无顾忌的出手?
又或者,对方根本不在乎是生是死,只要能给敌人难以磨灭的伤害……
此人武功高强堪比司陵无极,行事作风又如此狠辣,九州大陆何时出了这样一号人物?只是,切磋玩玩而已嘛,如此招招致命么,我跟你有仇?
真是莽夫、无趣、难缠。
好吧,离家公子爷其实只想说,这厮真的很难缠,真的很难缠。唔,爷的乐子都被你打搅了。
天大地大,玩最大,任你东南西北风,也阻挡不住本公子的决心。
此时宁朵转回屏风前,手托下巴,似在沉思,半晌后向前走去——
离千双耳尖微动,已经获悉宁朵动态,他身子一个利落后仰倒伏,桃花魅眼斜斜一掠,手指一勾,正在观战的木偶状肖少宇刷一下被拉进战圈,挡在凌无涯的掌缘前方,挡住过那迅若惊雷的一掌。
来,劈开他的胸膛伤我。
原来方才那惊鸿一刹,隔着流光溢彩鎏金面具,凌无涯那一转眸看向肖少宇的细微动作,那眼神里的寓意深长,竟也被离千双捕捉眼底。
此刻挟人命,躲杀招,你来不来?
凌无涯掌势不停,面具下神色却微动,这孩子跟随宁朵而来,若他出事……旋即眸光微冷,掌心硬生生偏出去三寸,半空中弯指如勾,堪堪擦过肖少宇鼻尖直锁离千双咽喉。
这样也行!?
离千双惊异面具男的临危机变,抬腿顺脚往肖少宇屁股上一踹,一个翻身跃起,闪身便欲往窗外飞。
凌无涯冷哼一声,单手接过肖少宇,马不停蹄还过去一脚,腿风凌厉窗前一横,封住他逃窜的方向。
此举正中离千双下怀,他手掌一拍窗框借力,半空中还来得及转脸对着凌无涯粲然一笑。
而后整个人凌空一渡,懒洋洋从侧间飞向正屋,悄无声息,轻如蝶翼,如天边一朵绚丽的轻柔的红云,轻飘飘落在屏风后,浴桶上方,然后伸手将艳丽红衣——轻轻一扯。
凌无涯目光深邃,收腿,放下肖少宇,玄衣一闪消失原地,再一闪出已经现在屏风后,运气,扬手——一拳砸下。
此刻,宁朵已经走至屏风前,出于礼貌,她没有立刻就坲开屏风,咳了咳哑声道:“姑娘,在下可要进去了。”
此时却又有听见水声琅琅起落,流水澹澹,似有人伸出纤纤素手,轻轻舀水,缓缓淋身。
半晌后,屏风后女子咯咯笑道:“宁郎好生急色啊。略略稍等,奴家先行更衣。”离千双细着嗓子发声,声音柔柔,表情娇媚。然而劈掌间便撩水凝柱为暗器,袭向凌无涯。
宁朵嘴角抽了抽,敢情那情郎还和自己一个姓啊。
眼角余光看见肖少宇身形隐匿的很好,宁朵咧开嘴笑出白生生的牙齿,粗着嗓子道:“嘿嘿嘿,美人儿,在下可不是你的宁郎啊。”
屏风后水声猛然哗啦啦一响,美人似乎受了惊,不小心跌在浴桶里,扑腾挣扎间水声亦是越来越响亮——此时离千双被凌无涯一巴掌拍进水里,缠斗方酣。
唔,这架势,不像是在沐浴,倒像有人在激烈打斗一样。
宁朵皱了皱眉,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不及细想,又听到屏风后女子似是反应过来一样惊呼道:“你、你不是宁郎?”
宁朵听着,这声音似乎有些不对,音色不变,声线却变粗了许多,失了一分女子的婉丽娇柔。
许是呛了水吧,她这么想着,脚步不停,一步一步走向屏风,嘴里不着调地调戏道:“都是开门迎客,是不是你的宁郎又如何?本公子一样疼爱你。”
“别!你别进来!”声音很是惊惶无助。
宁朵心有疑虑,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狞笑一声,上前猛地一掀,欲把屏风推翻。
她倒要看看,屏风后面在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