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道。
“是!”
小厮应声,一风吹过,轿子前面的轻幔被吹起,露出轿子里俊逸非凡的侧脸,宋迤莲轻轻敛眉,这人看起来好生眼熟。
轿子里面,三皇子文颐不经意间转头,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暗沉地重瞳像是带着致命地蛊惑,柔媚的眉眼间隐藏着深深地思绪,只不过一瞬,帘子落下。
文颐垂眸,静默一瞬,脑海中又闪现出刚才那双深瞳,嘴上却说:“走吧!”
随后马车慢慢离去。
一众夫人见到相爷受伤,早已慌乱不已待三皇子一走,立马手忙脚乱地指挥下人将老爷扶进府去。
不一会儿,相府门口就只剩下宋迤莲和司无相两人了。
宋迤莲还在拼命回忆,她究竟在哪见过那位三皇子。
转角便缓缓走来一个身影,一袭黑色纹着暗红芍药花状纹路的长袍,腰上别着一把同色系的长剑,剑柄处系着一尾精致的锦色流苏,是他整个人周身唯一的一抹亮色。
他没有打伞,此时天空又开始灰蒙蒙地,纷飞的雪花伴随着寒风扑面而来,他却完全不为所动,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
宋迤莲冷眼看着他快要慢慢走近了,轻声对司无相说:“你先进去。”
司无相不说话,无声地看了一眼宋迤莲,转身进去了。
门口只剩下宋迤莲一人,风雪越来越大了,雪花落在宋迤莲的眼睫上,模糊了她的眼眸。
她仿佛看见那人也如那天夜里出现在栖桐山那般,携着漫天的星光,踏着皎洁的月色缓缓而来……
南瑾走到丞相府门口,慢慢停下了脚步,在他面前,不远处地几层台阶上面,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样貌姣好,身穿一袭水红色的襦裙,肩上搭着一件锦色外袍,墨黑的青丝被轻轻挽起,明显是妇人的装扮,女子在看着他,目光莫名。
两人的目光有短暂地对视,男人深紫色的暗瞳轻轻转过,宋迤莲心下轻颤,这个男人,是她的劫。南瑾敛眉,一言不发,慢慢转身离去。
几乎是在同时,宋迤莲也转身进屋,风雪越来越大,在两人的身后划出数道屏障,越来越厚,越来越模糊……
直到又走到另一个拐角,已经看不到丞相府了,南瑾才站住不动,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无力地抵在墙边。
纷飞的雪花落在他暗红色的长发上,也打湿了他黑色的长袍,一抹鲜艳的红色顺着他的左手慢慢流下,雪白地地面,慢慢绽放出猩红的图腾,图腾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南瑾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呆呆地回过神,看着刚才来时的方向,沉默不语。
最后,南瑾回到了府中,手下彦乘风看到他这幅模样,心惊不已:“公子,您这是去哪了?受了这么重的伤?”
南瑾摇摇头,如玉的俊脸有些苍白:“没事,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直到躺在浴池中的那一刻,南瑾才真正令自己放松了起来。
一年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来他一直苦苦寻找宋迤莲的下落,那天她从山崖坠下以后,他也立马跟着跳了下去。
可是下面是奔腾不息的河流,他根本就找不到她的影子。
他告诉自己,她武功那么好,一定没事的,可是彦乘风却告诉他,他亲眼看见宋迤莲受了很重的伤。后来在下游看见了她的衣服,他的心像是瞬间跌进了万年的冰川底部,在也没能力爬起来了。
彦乘风又鼓励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没见到,一切都还有希望。
他曾幻想过自己再次看见她会怎么样?
一定要牢牢地把她抓住,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告诉她那一切都是误会,告诉她他再也不要报仇了……
可是,没想到真的在见到她时,他却胆怯了,连句话都不敢说了。
虽然她变幻了容貌,但他知道。那就是她,一定不会错,属于她的香味,属于她的气息,还有那双惑人的眼睛,他不会认错。
可是为什么?
她经历了什么?
怎么会是一副妇人打扮?
难道……她、她嫁人了?
想到这里,南瑾终于忍不住了,他立马从浴池中起来,飞快地穿好衣服,带子还没系好,就叫守在门外的彦乘风:“进来。”
彦乘风赶紧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南瑾道:“我今天看到她了。”
彦乘风猛地抬头,满脸惊讶,他当然知道南瑾指的“她”是谁了,他不说话,静静等着南瑾的下一句。
南瑾顿了顿,又道:“你……你帮我查查,最近丞相府有什么事情。”
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忧虑,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的。
彦乘风很快离去,自彦乘风走后,南瑾就一直是一个姿势坐在那里,没有变过。直到彦乘风回来,南瑾才连忙问:“怎么样?”
彦乘风迟疑道:“回公子……丞相府最近……新娶了一位夫人……”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接近无声了。
但是南瑾听清楚了,他坐在那里,沉默半晌,才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声音疲惫无力,如玉的容颜满是疲倦,彦乘风起身离开,走之前替他关好了门。
南瑾伏在身旁的桌上,看着桌上点燃的熏香,沉思许久,眸光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