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承泽已经拆除了大部分的仪器,只余氧气罩留在脸上,端看这一剂试剂的效果了。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有反应,众人都有些着急,可是他们无可奈何,看不懂仪器上的指数,也不敢随便问,纷纷将目光聚集到安以诺身上。
安以诺仔细研究着显示仪,默默地伸出右手为木承泽把脉,神色略带凝重,从脉象上看,极为平和,没有任何冲撞现象,可是按照她和木头李的实验,早该有反应了。她略微沉吟一下,决定再等一等。
半个小时后,木承泽还是没有反应,从显示仪上看,黑色斑点依旧存在着,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众人看着显示仪,都有些头晕脑眩,可是,孟廷率先垂了脸色,他们便也大概明白了什么。
王萌曾经为黛丝解释过,这是她唯一给过好脸色的人了。黑色区域表示病毒分子,从图解上看,木承泽的整个内脏都遭受着病毒的侵蚀,而且颜色越深表示侵蚀的越严重,黑色和红色相间的区域就是心脏了,之所以两种颜色混合,恰好代表没有完全侵蚀,如果心脏也全黑了,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黛丝握着博朗管家的手,默默地颤抖着,博朗管家拍着她的脊背,无声地安慰着,这个时刻,任何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安以诺也有些迟疑了,按理说,注射解药之后,屏幕上应该会出现一种红色的小细泡,不停地撞击那些黑色的区域,大概一小时后,黑色的区域就会慢慢的变淡,逐渐消失,消散。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显示仪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发现红色细胞的增多。难道,解药无效吗?
安以诺屏住呼吸,第一次紧张了起来,她慢慢地开始踱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对劲,按照她的精密计算,即便是不能快速杀死病毒,也不可能毫无反应啊。
她看着木承泽苍白的脸,略有些伤感,他们认识四年了,可是,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足一个月呢。她和他总是来去匆匆,其实,只有她是来去匆匆的,他,总是等着她。等着她的电话,等着她的邀约,等着她的只言片语。他可以为她放弃某些利益,可以为她指点迷津,还可以,无怨无悔地等下去。
她从没给过他绝对的信任,可是,他一次次地告诉她,她只是她,他的爱人,他从来不屑用卑劣的手段欺骗她。她总觉得,即使在一起,他们之间,横亘着组织的利益,横亘着阶层的差异,现在看来,心念才是唯一的隔阂。这一刻,她爱他,只因,他是他,而已。
安以诺沉吟良久,默默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摘掉木承泽的氧气罩,在手臂上一划,一手握着木承泽的下颌,另一只手,将血液慢慢地滴进木承泽的嘴里……
“队长……”
“安小姐……”
安以诺一个厉眸过来,所有人都禁了声,他们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心理却是震惊无比。那红色的血液,一滴滴流进少爷的嘴里,也滴进了他们的心理。
孟廷想起,木承泽第一次出现病毒扩散延缓,是安以诺为他手术之后,这么说,早在那个时候,安以诺就为木少输过血,只是,他们被高兴冲昏了头,都忽略了,木少排出半盆的污血,是如何维持供给的。他深深地看了安以诺一眼,一时敬佩无限。
大约输了500cc的血,安以诺才停了下来,李洛赶忙搬了把椅子,王萌则静静地递上了一包生理盐水。
安以诺表情凝重,慢慢地喝着生理盐水,没有说话,片刻,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支药剂,递给李洛说,“打进去”。
李洛接过药剂,毫不犹豫地打了进去,所有人,包括安以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显示仪的方向,没有反应,依旧是没有反应。
“队长,怎么办”,李洛看着自家队长的脸色,紧张地问,“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等”,安以诺说完这句话,便闭目眼神起来,天知道,她的心,揪得多痛,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膝盖,忍受着无法排解的痛,痛彻心扉。
等待是无比煎熬的,可是他们只有等待,等待着希望降临,可是,慢慢地,希望变成了绝望。
黛丝第一个哭出了声音,她受不了了,她宁愿一切发生的痛痛快快,如果少爷活着,他们会找人算账,如果少爷不在了,他们定要端了他们老窝。可是,她忍受不了这种绝望。
慢慢地,悲伤的情绪在蔓延,阿杰这个愣头青,一拳砸向了墙壁,整个拳头血淋淋的……
安以诺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仿佛没有发现这一切,她依旧在闭目养神,依旧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