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文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马车中，营地里才渐渐有了声息。
侍卫仆从们窃窃私语着，脸上不时闪过一丝惊惧和困惑。
“不是说只是个没什么力量的贵族少年么？塔古兄弟就这么没了？”
“开什么玩笑！这还叫没什么力量？就算塔古的实力排不上号，换了你，你能躲过那一剑？”
“是塔古大哥太轻敌了吧？很明显，他没动真格的……”
“是谁说的这是普通人？艹！塔古死的真冤枉！”
“嘘！噤声！二爷听着呢……”
蛮牛听着一众人的窃窃私语，心里又气又烦，猛的一把甩出手中战锤，只听“轰隆”一声，整个锤头深深陷进土里，直没入柄。
瞪圆双眼怒视亚伦，蛮牛吼道：“******这就是你们说的普通人？”
亚伦理都没理蛮牛，回头跟汉斯对视一眼，一同走向塔古尸身，双双蹲下。
“你怎么看？”先开口的是亚伦，脸色阴翳，目光闪烁不定。
汉斯苦恼的抓着头，五官都快挤到了一起：“妈的！之前明明就是个普通的贵族少爷啊……”
见亚伦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又补了一句：“我们一起检查过的，你连自己的判断都不信了？”
“那些表象都是屁！塔古的尸体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摆着！”
亚伦不但放下贵族架子说了脏话，还情不自禁提高了声调：“反应灵敏，应对得当，姿势标准，发力充分，力道集中，速度也还可以。”
“明明没有斗气，却秒了接近明神境界的塔古，表现出来这样的实力，你居然还跟我说他是普通人？”
汉斯被亚伦训得缩了缩头，随即不服气的反驳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刚刚那一记劈剑，起码有10年火候，你怎么想？”
亚伦果断摇头：“不可能！”
汉斯耸耸肩，表情很无奈：“看，我说了真正的判断你又不信。”
亚伦不耐烦的道：“说重点！”
“你不觉得那一下非常漂亮？那是因为他的姿势、发力几乎完美，并且完全符合他自身的身体条件，是千锤百炼之后的动作。这意味着，他拥有相当高明的剑术基础，可不是他所说的一点把式那么简单。”
汉斯一脸无辜的解释着，摊手道：“所以，10年，只多不少。”
亚伦难以置信的看着汉斯，在他始终坚持如一的目光中，渐渐败下阵来，摇晃着脑袋，喃喃自语着。
“练剑10年？我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秘法……难道他没说谎？”
“可是怎么可能？他才多大？起码要十一二岁，身体开始发育才能练剑吧？再说，没有任何一个练剑超过3年的人，会是他那样的！”
汉斯苦涩的笑了笑，低头看看腰间两把短剑，话语里满是郁闷。
“按说我也算是用剑的，当初还不能高强度锻炼的时候，我练了差不多4年的剑术基础动作，就刚才那一剑而言，他比我还要强一点点。”
亚伦的脑子正转不过来弯，所以没有发现，汉斯说最后一句话时，有点心虚。
“至于为什么……”
汉斯挠挠头，显然也是不解，最后勉强猜测道：“也许他是个剑术天才，练剑时间很短就有这样的水平，但是身体有什么缺陷无法觉醒斗气？没人规定剑术天才就一定能成为武者吧？也说不定小白脸更喜欢诗歌音乐……”
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汉斯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被亚伦拿眼睛一瞪，彻底编不下去了。
“剑术天才？你见过哪个剑术天才是觉醒不了斗气的？放着武者不当去当诗人？恩？！”
也难怪他们不信。
圣堂大陆常年战乱，早已经形成了唯武独尊、力量至上的价值观。
贵族受人尊敬，首先是因为他们力量强大，没有力量的贵族，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至于觉醒斗气，对于吃不饱穿不暖的奴隶或贫民来说，或许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
但是贵族们，哪怕天赋再差，只要买得起高能食物，吃也吃得出斗气来，除非是先天体弱多病到一定程度——可是那种人，又怎么可能练得出这样的剑术？
亚伦冥思苦想片刻，突然转头看向汉斯：“就算是剑术天才，那一剑的威力也不对！纯靠肉体力量斩开斗气防御，你能做到么？”
汉斯拔起插在地上的重剑，随手挥了挥，点头道：“虽然用着很不顺手，不过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是可以干掉塔古的，他太大意了。但是应该不会那么轻松，这小白脸的战斗直觉，强得可怕。”
亚伦眼睛一亮：“所以说，刚才他那一下，不仅仅是技巧惊人，还爆发出了接近一转职业者的力量？”
“力量还差不少，不过时机确实太漂亮。”汉斯用力挥剑，摇摇头。
亚伦猛的一拍巴掌，笃定道：“但是力量和速度都不对，是吧？我们检查过他的身体，绝对不该有这样的爆发力！”
汉斯眼睛也亮了起来：“诶？确实是这样，这家伙还有秘法没用尽！”
“不止如此。这家伙的心性也很强大，十七八岁的少年，还是个贵族，面对那样的侮辱，居然都能忍下来，简直……可怕！”
说这话时，亚伦的面色极严肃，汉斯也受到感染，心情沉重的感叹着。
“是啊……聪明而又隐忍，偏偏实力又这么诡异，完全看不清……这样的敌人，想想真是头疼！”
亚伦站起身，遥望文远的马车，冷声道：“去告诉管家吧。确实该对他提高警惕了。”
汉斯点点头，冲着围在附近的侍卫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处理一下塔古的尸体，然后跟亚伦回到篝火前，向管家汇报着种种发现。
管家始终垂着头，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掩藏在黑雾下面的双眼陡然一亮，如同幽幽毒火，阴森诡秘至极。
“这个人……刚才那一瞬间……有我……天敌的味道……真想……杀了他啊……”
管家阴测测的开口，亚伦和汉斯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又惊又惧。
对视一眼，汉斯有点迟疑的开口道：“可是小姐不允许我们伤害他？再说，只是连斗气都没有的程度……”
“不能伤，难道还不能锁么？”
亚伦打断汉斯，阴狠道：“搞不懂小姐在想什么。要不要再问问？直接打断他的四肢，锁在房间里，回家以后，有的是办法拿到坐标！”
管家缓缓摇头，又摆摆手：“不可能……小姐珍藏的……那管秘药……给了他……盯死他……就可以……”
听到“那管秘药”，亚伦和汉斯表情剧变，眼睛瞪得溜圆，显得极度震惊。
面面相觑着，过了好半晌，汉斯才点头应道：“好的，我会盯着他。”
管家垂下头，不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