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姿晗握着笛子的手紧了紧,“谨言,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对先生有红豆相思之情?”
谨言不急不忙道:“从家里随带进宫,芸儿也说过这是婕妤最喜欢的一支笛子,可见婕妤对这根笛子很是看重。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婕妤在笛子上刻的那颗不显眼的红豆恐怕就是此意吧?而你又在笛子上刻有一个‘潇’字,应该就是指的卫王卫潇,这难道不能说明婕妤对卫王有红豆相思情?”
苏姿晗摩挲着竹笛,突然没有了声音,眼中的恐慌隐在夜色中,无边无际。
“潇”字不是她所刻,但笛上的红豆却是她一刀一划刻上去的,她喜欢卫潇,喜欢她的先生。
她对卫潇的这份感情一直小心翼翼揣在怀里,就像偷了别人东西的小偷,紧紧将赃物捂在严严实实的怀中,唯恐被人发现,不敢对人说起,也从未有人察觉,可是今天,却被谨言将遮盖物撕开,将她埋藏在内心多年不能见天日的秘密突然在曝晒在刺眼的阳光下,让她惊慌。
谨言静静地站着,陷入自己的沉思,吟起了苏姿晗昨日吟的那首词:“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吟完后,却突然眉毛一蹙,“既然奴婢能察觉,自然会有其他人也能,婕妤以后应当更加小心,不,要这情消失匿迹才是,不能有的东西就不该存在。”
这还是苏姿晗第一次看到说话不再总是一成不变,像是没有任何情感的谨言,不免惊讶,震惊之余也心生迷惑,但终究只是淡淡道:“我也希望此事不存在。”
既然谨言如此聪明,她相信她能懂她的意思。
谨言道:“婕妤放心,奴婢不会和别人说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
苏姿晗沉默,谨言说得没错,有些东西确实不该存在,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就忘不掉?心突然莫名地恼,苏姿晗将手一挥,手中的笛子被掷于水中,落在石头上发出一声哀鸣,水流缓慢,竹笛在石头的阻拦下搁置不前,在水中摇曳着,却就是迟迟不曾冲走,苏姿晗注视着,终是不忍心,从水中将竹笛拾起。
“婕妤。”谨言见苏姿晗如此,轻唤了一声,她的意思很明显,“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苏姿晗也觉情不应当,心一横,再次将手一扬,笛子落在溪对面的树底下,她注视着,心却在向她的举动叫嚣,罢了,罢了,你就在那自生自灭吧,从此以后与我再无任何关联。
第二日,积蓄已久的大雨终于磅礴而下,空气中的闷热也被雨水冲洗干净。
从昨晚将笛子扔掉之后,苏姿晗始终记挂着它,不知现在是否还在那处地方,到了晚上更是心绪不宁,徘徊在院中。
那毕竟是卫潇送给她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礼物,也算是师徒一场的见证,那笛子本不是男女之间的信物,就这样扔了岂不是对她俩师生情谊的亵渎?万一日后卫潇知道,又该如何辩解?将笛子扔了,像不像心虚不打自招?
思来想去,她还是放不下心,于是瞒着众人独自一人来到了溪边,欲将笛子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