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蝶在众人上空转了几圈,慢悠悠地来到谢清瑶这一席前。
“难道是李婉玉?”慕容雅的脸色开始发青。
然而,金蝶却意外停在了谢清瑶跟前。
那一刹那,金色的蝴蝶变成了淡粉色,周身散发着温柔和缠绵的光彩。
殿中人表情各异,首座上的帝后二人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缘分已定,请陛下成全!”韩云谦淡然无波的声音打破了大殿中的沉寂。
“陛下,侄儿先去换身衣服!”慕容瑾径直站了起来,对皇帝道。
“哦,你去吧!”慕容和摆了摆手,“韩王世子,你这只金蝶不会出错吧?你和谢家小姐,年纪差得太远了。”
“天意如此!”韩云谦却是一副认命的口吻:“臣不敢不承家祖之命,不敢不遵太祖皇帝之命!请陛下成全!”
大晋国最大的两座靠山又被搬了出来,皇帝若是敢否认,就是不敬开国功臣,不尊太祖皇帝。不说他了,除了太祖皇帝,哪一个大晋国的皇族都没有这个胆子。
“谢家主,你的意思呢?”慕容和皱眉看向谢瑾之,显然是希望这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出头。
“臣一切听陛下的吩咐!”谢瑾之却是恭恭敬敬道。
老滑头!慕容和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转而问皇后:“阿蘅一向喜欢这个侄女,不知你怎么看?”
谢蘅淡淡笑了笑,深深看着韩云谦道:“本宫只是姑母,不是生母,管不着侄女的终身大事。但不管什么时候,那都是本宫当成女儿一样疼爱的侄女,若是有人想欺负她,本宫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和笑容勉强了一些,谢蘅这话,说穿了就一个意思:她不在乎谢清瑶嫁给谁,只在乎谢清瑶会不会受委屈。这才是真正的亲人呢!
然而,就在这时候,大殿中异变突起。
走上前为帝后二人斟酒的一个侍女手腕一抖,忽地从衣袖间射出几根乌黑的钢针来。
“刺客!”有人惊呼了一声。
谢蘅眼疾手快地拉了皇帝一把,钢针直接钉到了桌案上。
原本等候在一边的舞女这时候齐齐出手,跳舞时用到的彩绫、首饰都成了武器,向着坐中的大臣和家眷们攻来。
谢清瑶这一席位置很是靠前,也就成了这些刺客的第一批目标。
远处的谢瑾之倒是想过来支援,可惜,这会儿有几个身手厉害的舞女缠上了皇后,他不得不守在皇后身边。
谢清瑶抬手掀了桌子,挡住前头的明枪暗箭。李氏等人匆忙后退,随即被赶过来的谢清华和谢清尘护住。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藏拙了,叶清瑶手里的软剑正要出手,又忽地停住了。
一把红色的长剑挡在了她的身前,与那些刺客斗在一起。
流焱剑!
真是把善解人意的好东西。
她趁机后退,与谢清尘等人站到一起。
整个大殿里全乱套了,不懂武的瑟瑟围在一起,懂武的护在他们周围。
但这些刺客的身手都是极好,大殿里的武者们本身就没带兵刃,仓促应战,反而被逼的步步后退。
谢清瑶这边也是如此,谢清华一人根本就抵不住步步紧逼的刺客,谢清瑶终于伸手握住了流焱剑,也加入了对敌的队伍之中。
她的身手倒是比谢清华要高明许多,一刹那间,璀璨的剑光就击伤了好几人。
“小心!”忽然听一声惊呼响起,谢清瑶便觉脚下的地面蓦地一颤,几块青砖忽地碎裂开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她本能地向上跃起,屋檐上却射下一排黑色的钢针来。
有毒!
她心下一凛,长剑一圈,将钢针击飞,同时身子横移,落到一侧。
几名刺客的长绫也缠了上来,只见一道红色剑光掠过,长绫陡然失力,齐齐落了下去。
韩云谦不知何时到了这里,淡淡道:“看到了吗,她们是冲着你来的!”
谢清瑶早就感觉到不对了,机关、暗器、刺客轮番上场,她们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慕容瑾!”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时候,大殿外传来兵刃相击的声音,想来殿外的侍卫赶到了。
随着侍卫们纷纷涌进来,场面渐渐本控制住。而带着这些侍卫收拾刺客的,居然就是慕容瑾。
慕容和看上去已经怒极,吩咐慕容瑾“严查此事”!
“安王世子,不知这是何物?”侍卫收拾刺客尸身的时候,韩云谦忽然上前一步,指着那人衣襟里露出的一块铁牌说道。
慕容瑾的脸登时青了,
“青龙?”韩云谦指着铁牌上的一圈青龙图样和两个篆字道:“皇族暗卫中,青龙一卫的令牌,可是如此?”
“怎么可能?”
殿内一片哗然。
“想必是有人冒用了暗卫的密令!”慕容瑾蹙眉道:“这些人的刺杀的目标是陛下,韩世子的意思,是说皇家暗卫里出了叛徒吗?”
“只要不是有人见不得在下与谢府联姻就好!”韩云谦淡淡道:“倒是可惜那些无辜枉死的朝臣和妇孺了。”
“在下会给诸位一个交代!”慕容瑾见众人眼中露出怀疑和惊惧之色,冷冷说道。
这分明就是栽赃嫁祸!
青龙卫昨夜差不多被韩云谦一锅端了,如此,韩云谦能得到部分青龙卫的密令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就是因为事情发生在昨天,原来的密令来不及改换,青龙卫出事的消息也来不及散布,这“铁证”反倒是无法辩驳了。
帝后二人倒是没受伤,但皇后的怒火显然比皇帝还要大。
“紫苏,明德殿都是什么人在照管?这里这么会有陷阱,还预先安置好了暗器?把最近一个月来,所有出入明德殿的宫人都找来,一个个查问!”
“咳咳!”慕容和咳嗽了一声:“皇后,众位臣工受惊了,朕看,还是先安排他们出宫吧!”
“也好!”皇后缓了一口气,与谢瑾之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划过一缕寒光。
惊魂未定的大臣和家眷们陆陆续续离宫,韩王带着韩王妃等同行,韩云谦和谢瑾之低语了几句,一并走出宫门。
“这里可是皇宫大内,怎么会有人公然行刺?”李婉玉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声音有些颤抖。
谢清淑和李氏也好不到哪里去。谢清华见着佳人受惊,忍不住落后了几步,时时留意着李婉玉的动静。李婉玉却仿佛跟定了谢清瑶,根本没有向谢清华透过去一个眼神。
谢清瑶淡淡笑了笑,走出宫门,和李婉玉上了同一辆车,垂下车帘,声音殊无温度:“因为韩王世子的那只金蝶!它停在了我的跟前。”
“难道有人见不得韩世子定亲?”这人该不是慕容雅吧?李婉玉心道。若是如此,这个刁蛮的公主可真是心狠手辣。她虽然也对谢清瑶心有芥蒂,可若是说到下杀手,那毕竟还是个孩子,她没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份狠心。
谢清瑶摇了摇头:“不是见不得韩云谦定亲,是见不得谢府和韩王府走到一起!可是,偏偏韩王世子搬出了太祖皇帝和第一代韩王做靠山,陛下根本没有办法驳回。如此一来,就只有第二个办法了。”她淡淡笑了笑,道:“只要联姻之人突然死去,这桩‘天定良缘’,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有风穿帘而入,李婉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难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可是,他怎么知道金蝶会停在你面前?”
“他不知道!”谢清瑶漫不经心地说:“韩云谦想通过联姻,借谢府之力稳固地位。陛下是万万不许这桩婚事做成的。因此,他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先把谢府未嫁的女儿都指出去,绝了韩云谦娶谢家女的机会,比如太子的东宫;二是让谢家女嫁不到韩王府,死在刺客的手下这个结局就不错。”
“这……若是谋事不密,让姑父知晓,岂不是把谢府逼到韩王府这一边了吗?”
“可就是不做,谢府也很可能和韩王府站到一起。”
李婉玉摇了摇头:“谢府为什么就不能不偏不倚,独善其身呢?”
谢清瑶笑意淡了些:“因为,在咱么陛下心中,不能听任慕容氏驱使的,就都是该死的逆臣啊!权力场中,若是没有过人的根基,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表姐,你看,如今,你也卷进来了。”
“那……我该怎么办?”李婉玉的眼神越发苍白了。浑然不觉得,自己发问的对象只是个孩子。
“表姐不是早就投靠了韩世子吗?韩云谦,他虽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可也断然容不得人背弃。”谢清瑶笑笑说:“还有,小心慕容瑾,他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