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寒点点头,看着她那样决然的背影,心口一阵翻搅。
“悦悦今天怎么了?平时不是这样的啊……”夏静初小声地说道,双眸看向郁子悦离开的方向。
“你去哪?要不要送你一程?”凌北寒假装没听到她的话,淡淡地问道,两人已经出了医院大门。
“我回所里,不用麻烦了!你什么时候回部队?”夏静初连忙笑着摇摇头说道,她那不长不短的哦及肩的棕色头发披散着,整个人看起来成熟而有种知性美。
“我下午回去!顺路,走吧——”凌北寒沉声道,已经走向了停车场,郁子悦那辆可爱的白色甲壳虫还停在那,凌北寒看着它,心口又一阵复杂。
昨晚还那么恩爱,今天就成这个样子了!
她连问他都不问,就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和他闹别扭,当着夏静初的面给他难堪……
夏静初没再推辞,上了凌北寒的车。一路上,两人说得最多的还是这个崔家的案子,夏静初说是崔雅兰在社工服务站求助的,那服务站和他们律师事务所有合作关系。
本来只要法务助理过来处理就好了,她担心助理处理不好就过来了。
“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下车前,凌北寒对她说道。
“谢谢!”夏静初潇洒地说道,然后下了车。
凌北寒舒了口气,开车回家。
郁子悦随着郁子墨去了酒店,刚进门,她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里,倒在床上,蒙进被窝里,心酸地哭了出来。想起痴情的厉慕凡,和别的女人牵扯的凌北寒,她的心像是被人左右在拉扯!
本就是茫然的心,现在更加茫然。
一边是愧疚,一边是心动。
“悦悦!给我开门!”郁子墨气愤地敲着门,大声喊道。
只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他无奈地摇头,这时,凌北寒正好打来了电话。
“悦悦她跟我在酒店,你放心!”郁子墨沉声道。
“你下午回部队?好,我会劝她!”
挂断电话后,郁子墨几乎是踹开了房门,走到床边,一把扯起被子,“哭,哭有什么用?!给我滚回家去!”郁子墨拉起郁子悦,心疼地吼道。
“哥!你是不是我哥?!”郁子悦从床上坐起,痛哭地吼道,然后下了床,“我走!我不给郁家丢脸!是我选择的!我知道!”她满脸泪水地哭吼着,就跑出了房间。
郁子墨没有追她,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也不坏,这个小丫头,就是太冲动,性格太直。这条路也是她选的,一时赌气选的。
郁子悦茫然地走在马路上,一颗心凉透,全身都冰冷。但她还是朝着她和凌北寒的家的方向走去了,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吧,在楼下看到了他的车。
她机械地爬了上去……
凌北寒一直在等她,一身军装的他,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塞了好几根烟蒂。
他冷静地思索了很久,关于这桩婚姻的,关于郁子悦和他。究竟适不适合?究竟可不可以走下去?她究竟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嫂?
他是一名军人,说到底,他心里摆着第一位的,不可能是女人和私人感情!
而郁子悦呢?她还是个孩子,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需要人爱,照顾的小女人。这些,他给不了!
这么一想,心里泛起了酸意。
一种想放手,又舍不得的感觉。毕竟,这个任性直率活泼的女孩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位置。
之前,他觉得慢慢地,她会长大,会懂事。
可,今天,她对他的那个态度,为了那个厉慕凡,那样愤恨他的样子!还当着夏静初的面,给他难堪。
防盗门开的声音,令他回神,将手头的烟蒂熄灭,然后房门被打开,她低着头,走了进来。郁子悦闻到一股浓浓的香烟味,抬眸,对上他那一脸黑沉的样子。
凌北寒抬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又看向她。
她的双眼红肿,头发凌乱,包包也不知哪去了,风衣领口敞开,怔怔地站在那,那双眸子看着他。
他坐在沙发上,身子放松地后仰,双腿交叠,深邃的眸子睇着她。
“郁子悦,我是名军人,你是名军嫂,和普通人不一样,我更不会像普通的丈夫对待妻子那样。但我对你要求不高,起码的懂事就好!”凌北寒冷着声音说道。
他意思是,她不懂事吗?
郁子悦看着他,眸子里闪过凄楚,此刻,面对他的指责,她心里更痛。
厉慕凡出事,她心里已经愧疚,纠结死了,她迷茫,无助,不知该怎么办。现在,回到家,他开始指责她不懂事。
是,她是不懂事,也冲动。
她不反驳,默认他的指责。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她淡淡地开口,不去问他为什么和那个女孩抱在一起,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和夏静初在一起。
“我是名军人,没时间陪你长大,教你懂事,如果你再这样冲动,这样不懂事,在外人面前不分青红皂白地这么对我,我会跟你离婚!”他狠下心说了出来。
郁子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口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一阵钝痛。呆愣着看着他,此刻,他已经起身。
他说,会跟她离婚……
“像夏静初那样成熟,知性,才是你想要的妻子,对吗?”在他出门前,她背对着他,喃喃地问出口。
凌北寒背脊僵了僵,狠狠地抑制住那股心疼,“我回部队了,你好自为之!”他沉声地说完,狠下心来,拉开门——
“嘭——”外面的防盗门被关上,郁子悦蓄满眼眶的泪水如水泵般,喷涌而出。
凌北寒不想要她了……
她跪在了地上,双臂紧抱着胸口,痛苦地哭了出来。
前天还说不会和她离婚,现在就已经改变主意了……她就跪在那,什么都不想,脑子里只回旋着他的那句:我会跟你离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一直跪在那,最后眼泪也流干了,一直愣着。
心里冰冷冰冷,全身也凉透,在打着哆嗦。
像夏静初那样,成熟,知性的女人。
她呢?疯疯癫癫,无厘头,直来直去,头脑简单,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嫌弃自己。
今天她其实并不怪凌北寒,怪的是她自己,她恨她自己。当时那么激动,无处宣泄,所以才会对凌北寒发火,因为在她心里,他才是她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
什么时候,一个陌生的人,就成了她最亲的人了?
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他只字未提?在电梯里,看到他和夏静初在一起,她又激动了,口不择言地骂了夏静初。
她不愿再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时,才发现屋里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他走了,只留下淡淡的香烟味。
起身,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洗了把脸,梳好凌乱的头发,走去卧室,看着床头的婚纱照,暗暗地发呆,抱起他的枕头,深深地闻了闻。
想起昨晚的甜蜜和幸福,心口又一阵钝痛。
收拾了些东西,她没再多停留,出了这个家,在楼下看到他的车,募得感觉,那庞然大物般稳重的车型,正如他的人。
他一个军人,应该不会和外面的女人有纠缠的吧?说不定那是他的亲戚呢……
她步行回去了老宅,刚进门,只见老太太,公公婆婆都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她看到他们,心口微微有些发憷。
“奶奶,爸,妈——”她僵硬地开口,嘴角很费力地才扯起一抹笑来。
明显地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奶奶看她的眼光好像很严厉,公公低着头在抽烟,婆婆端着一杯参茶,跟没看到她似的。
“悦悦,我们凌家人说话向来不拐弯抹角!”这时,老太太开口,声音有些严厉。
“奶奶,有事您直说!”郁子悦心里更加不安,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她和厉慕凡的事情了。
“你和那个厉家男孩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我们能知道,外人当然也能知道!我们凌家在京城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容不得一丝半点歪风邪气!你在娘家是什么作风,你娘家什么规矩,我们不管,但到了凌家,你就得按凌家媳妇标准去做,明白吗?!”老太太看着郁子悦,厉声道。
老太太的话,令郁子悦脑子嗡嗡的,像是被甩了一巴掌,但那一巴掌根本看不着!
但那每一句话都好像是根刺,她感觉老太太就是在说她教养不好,也是在说他们郁家不好!
本能地想反驳,但这次,她极力地忍住了。
“奶奶,我会注意的,你们放心,我保证以后不见厉……厉慕凡了。”忍着老太太的指责,忍着屈辱,她说道。
她在医院再次劝过厉慕凡,叫他放下,她也不可能再见他,求他不要再找他,她还说,她爱上凌北寒了,让他死心。
她不想再害厉慕凡了,断个彻底。
这时,肖颖放下杯碟,转首看向她,“你要是觉得做不好这个媳妇,就早点说,不要到最后才悔不当初。”肖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对她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