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直没真正关心过。性冷淡的那几年,她从没跟他说过一句关心的话,更不提照顾他。和好的那段时间,也是他体贴得多,他也很自理,不需要她关心照顾什么。
她对他的关心照顾,真没蓝可多。这是她这些天来一直纠结的。
拿起单人床床上他的枕头,两张照片映入眼帘,一张是他跟她的婚纱照,一张是两个孩子百天时,一家四口地合影。
眼泪无可控制地落下,看着那相片,她的心狠狠抽搐。
她不知道的是,凌北烨一闲下来便看那两张照片,反复地看。有时候光是看着照片,更满足不了他。越看越想念……
时间一天天如白驹过隙般地过去,一转眼,他失踪了大半年。陆启琳就当他依然住在警局里,她依然过她的轻松自在的生活。
不过现在的她忙碌很多,复出工作,手头上有很多事情。孩子交给孙阿姨和保姆照顾,他们也已经断了母乳,吃着配方奶粉。
很少会想起凌北烨,这样也好,不用活在悲伤里。
“陆启正!你说说看,北烨究竟是生是死?!有什么说什么,别瞒着我们!没人敢处分你!”陆家人难得聚一堂,朱秀兰对陆启正大声问道。
她的问题,令陆启琳心里颤了颤,颜汐坐陆启正的身边,一言不发,眉头轻皱。
“我怎么说得清!一天没找到阿烨的尸首,我们一天不放弃他!”。
“可你妹妹——”朱秀兰立即反驳,话出口又止住,难道是要女儿改嫁?不成,这样凌家那边说不过去。
哪有这样过河拆桥的!
“爸,妈,你们别为我的事情操心了,我过得挺好。”陆启琳喃喃地说道。
朱秀兰没说什么话,只是叹了口气,陆荣卓也什么都没说,挑了挑眉。
一家人不一会散去,陆启琳一个人从陆宅走出来。她今天没开车,无聊地坐地铁回来的,刚刚大哥他们要送她,她也拒绝了。
茫茫然地走在马路上,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有时候,她也觉得,凌北烨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连做梦都梦不到他。
凌家人派人去边境找了又找,依然没任何收获。她本以为他可能是做卧底去了,就像蓝可,可得知的消息真不是这样。
真是失踪了,无影无踪,连尸首都找不回。听说他是不幸中了一枪掉水里的,那一带的水域里,有很多鳄鱼……
蓝色的跑车在她身侧停下,她惊愕了下。穿着一身休闲西服,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为她打开车门。
“戴伦——”
“怎么一个人在路上走?上车吧,我送你!”男人为她打开车门,对她说道。
她没拒绝,上了车,戴伦是她大学同学,去年公司业务发展到了京城,跟她的事务所有合作。
“朵朵和天天最近怎样?还好吗?”男人开着车,嘴角上扬,问道。休闲西服的袖口被掳起在手肘的位置,右手上戴着名贵的机械表。
墨镜遮去了他半张脸,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着古铜色,看起来健康得很。
陆启琳戴上墨镜,提起两个孩子,嘴角上扬,“他们都挺好!不过乐乐前天小感冒了一次,刚好。”。
“嗯,最近气温常变化,一定得注意!”戴伦沉声道,陆启琳点点头。两人一路闲聊着,到了她家楼下,戴伦说是要上去看看两孩子,陆启琳没拒绝。
“启琳,北烨大半年下落不明,委屈你了——”公公婆婆突然来看望她们,陪着孩子们玩了好一会儿,两小家伙睡着后,梅清看着陆启琳,叹息道。
“妈,您别这么说!我很好!”不让婆婆担心,她体贴道,梅清淡淡地看了眼凌志宏。
他们早听说陆启琳最近跟一个男人走得很近,她也确实过得很好。此刻,听她这么说,起色看起来又真的很好的样子,梅清心里一沉。
难道陆启琳真的不愿等凌北烨了?
大半年过去,他们也真的放弃了凌北烨,觉得如果他还活着,他们不可能找不到他!
“启琳,不是说丧气话,我们也觉得,北烨真的回不来了,凌家不想连累你一辈子……”梅清的声音有点哽咽,“你要是觉得有合适的男人,就——”
“妈!”再听不下去,陆启琳大声喊道,打断婆婆的话。一颗心绞痛了下,他们为什么也说凌北烨回不来了?
梅清叹了口气,她的样子看起来你比以前老了很多,白发也多了很多,甚至没去打理。公公凌志宏依然那样沉稳,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真正心思。
“你一个女人这样,不容易——”梅清又说道。
“妈!我等他,会继续等!”她坚决说道,一颗心,苦涩不堪。不愿相信他就这么走了,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跟她说过。
他“死了”她的心怎么可能平静?!
送走公婆,她冲进房间,关上门,抵着门板,终于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一颗心胀满了酸痛和委屈。
“凌北烨!你为什么丢下我跟孩子?!”
“你没死!你不可能死的!混蛋!回来——”
声音嘶哑,喉咙干疼,心口闷疼得难以呼吸。无论怎样,她也接受不了他已死的消息。可今天才发现,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真不会回来了……连公婆都劝她改嫁呢……
他在的时候,不觉得怎样,反正他在警局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可现在想起他真的不在了,一颗心,便如被碾碎了般……
“凌北烨!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真的会改嫁的!”她冲着墙壁上的婚纱照大吼,泪眼模糊,没有他,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可以的!
不知是心里气愤,怨艾,还是真的这么想,她看着婚纱照上的他,一颗心,渐渐凉却。
那天放纵地伤心过一次后,她不再伤心,就当凌北烨真的死了。生活还在继续,一切依旧,工作比以前更忙些,不过两个孩子渐渐地大了,比以前好带很多。
朵朵和天天也已经会咿呀学语,偶尔喊出一句“妈妈”能让她激动个好半天,心情也更好,快乐起来,她根本不会想起关于凌北烨的任何,更不会想起那个蓝可。
这样也好,不牵挂就不会心酸,心痛。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头的伤痛也渐渐地被磨平。
“爸——拔——”某天,小朵朵指着婚纱照上的男人,竟然叫了出了从没说过的词,陆启琳进门,看着仰着头看着婚纱照的,小小的女儿,那平静已久的心,又狠狠地抽痛了下。
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早平静了,已经接受了他离开的事实,可……
关于他的一切在脑子里一幕幕地浮现着。无论是他那个阳光年少的他,还是英俊成熟的他,他的笑,他的落寞,像是一个个电影片段,慢镜头地在脑子里回旋。
她站在门口,朵朵小手抓着她的裤子,小手指还指着照片上的他。她记得,拍照那天,他很晚才气喘吁吁地赶来,拍照的时候,动作很粗鲁地扣住了她的腰。她以为他那时候是不情愿去的……
可,气喘吁吁地赶来,还不是因为很急。
她慢慢地朝着床头柜边走去,小朵朵也跟着她走去,在床边坐下,她打开床头柜上的抽屉,一只红色的绒布盒安静地躺在那。她竟轻轻地拿起,打开,是一枚造型精致的钻戒。
“麻——麻……”小朵朵看着她,轻声喊道,心想麻麻手里那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啊?好漂亮啊。
陆启琳看着小朵朵,鼻头泛酸,将她抱起,搂在怀里,然后将那钻戒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脑子里浮现着结婚那天,他给她套上戒指的那刻,后来两人和好后,他对她说过,这戒指是他亲自挑选的。
那时候,他以为她喜欢的人是郝桐,对她的爱一直放在心里。
“朵朵,很漂亮对不对?是爸爸送给妈妈的呢,爸爸说过,套上了就是一辈子……”抱着女儿温热的小身子,陆启琳喃喃地说道,可他现在却食言了,丢下她跟两个孩子……
一下午,她一直抱着小朵朵安静地坐在那,直到天色暗下,她才回神,小朵朵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宠溺地笑笑,将她抱起,放回床上。看着女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嘴角的笑容加深。
“哥,真的找不到他了吗?”
“我还是那句,一天没找到,一天不能说丧气话!”阳台上,陆启正转首,睇着陆启琳,坚定地说道。跟凌北寒讨论过凌北烨的下落,也分析了当时的情景,他们十分自欺欺人地相信,凌北烨还活着。
也许,为了这件案子,潜伏进敌方阵营里头去了吧。
他们不相信凌北烨这么轻易地就离开了……
“那我呢?我该怎办?哥,你告诉我,怎办?”眼眶有点湿润,喉咙哽咽,陆启琳仰着头看着一身深色制服的大哥,一颗心,像是漂浮在茫茫的大海里,没有方向,随波逐流。
“你要是还爱着阿烨,就等。不爱,就别等。”陆启正很现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