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郁子悦茫茫然着,他要回京城?好像有些没听清楚他的话。
“怎么了?!”凌北寒觉得她好像有些不正常,焦急地问道,也看了看时间,刚叫人订了机票,时间很赶。
“没事啊!我送你去机场吧!”回忆起刚刚他好像是说要回京城的,郁子悦连忙说道,一颗心七上八下,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
“我打车过去,你自己开车回家,路上小心!我过两天再过来!”凌北寒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微笑着的小脸,沉声道,满心的不舍。
“哦!”忍着心里的失落和各种心酸,郁子悦看着他,说道。凌北寒这时已经拦了一辆出租,“快回去吧,千万注意安全!”对她又强调道。
她僵硬地点头,看着他走向绿色的出租车,打开车门,“凌——”刚要开口说出实情,他已经上了车,车里的他还对她挥了挥手,然后,那辆出租车缓缓地驶向了马路上。
凌北寒!我可能怀不上孩子啊!
她双眼追寻着那辆出租车的身影,在心里大吼——
刚刚为什么不告诉他?郁子悦!你怎么不告诉他啊?!
周然的话,还在脑子里回旋,脑子嗡嗡的,心口冰冷,她挪动步子,朝着停车场走去。动作机械,只感觉全身一点点地冰冷下来……
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不比离婚的时候小!一想起自己可能怀不上,心口就一阵阵钝痛!凌北寒,老太太,都很想要小孩的啊!她现在还怀不上……
坐在车里,她趴在方向盘上,努力地去消化这个讯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没法平静,心里反而很压抑。
如果凌北寒知道她怀不上,他会怎么做?真想周然说的那样,不要她吗?
不会!他爱她,那么爱,不会因为这个就抛弃她的!这点,她坚信!但,郁子悦,你这是连累他!
“我该怎么办?!呜……”像是被人从快乐的天堂踢下了地狱,郁子悦趴在方向盘上,嘶吼出来,泪水不停地滑落,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狠狠地捶打,“你怎么这么没用?!郁子悦!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做女人最几本的权利都没用?!
她知道,那周然说的意思,就是她可能怀不上孩子,就算能怀上,短时间内怀不上!越想心里就越酸,泪水掉得更汹涌,无助的她,只能趴在方向盘上,悲哀地哭泣。
这样不知过了有多久,从包里传来的手机铃声,令她抬起,微微看着后视镜里,双眼红肿的自己,她苦涩地笑笑,连忙取出手机,是家人的来电。
“咳咳——”她清了清喉咙,整理好情绪才接起,“老妈——”
“悦悦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萱萱姐怀上了!”只听着电话里,老妈激动地说道。她的喜悦并未感染她,只是更觉心酸——
萱萱姐也怀孕了,就她怀不上……
“悦悦,怎么了?”苏沫兮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啊——没事,萱萱姐怀孕了,真好!”郁子悦扯起笑容,僵硬地说道。
“是,我们商量好,五天后就给他们举行婚礼,萱萱怀孕都六周了,再不结婚不像话!你到时候跟北寒一块过来?”苏沫兮又说道,没忘试探郁子悦跟凌北寒现在的关系怎样了。
听着老妈的话,郁子悦心里更酸,也很想对老妈说出心里的酸苦,但,又怕她担心。
“回头我问问他——”郁子悦僵硬地说道。
“你们还没和好吗?悦悦,适当地生生气可以,但不要过火,何况北寒真没真正要伤你!”苏沫兮又说道。
听老妈这样的话,郁子悦心里更难受了!现在是,她想跟他在一起,却好像没资格了啊!
“老妈,您别操心了!”她笑着劝道, 一只手却握得紧紧的。苏沫兮也没再劝她,闲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郁子悦回到家里,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窝在床上,抱着抱枕,暗自心伤
不容易受孕……之前结婚大半年,都没怀上……这短期,到底要多久?凌北寒三十一了,老太太本就特别想要重孙……他们家又是高干家庭……
就算凌北寒不嫌弃她,但她也不能连累他吧——
郁子悦越想越难过,却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里。
凌北寒赶到京城时,崔父还在手术中,崔雅兰孤零零的一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口,看起来那样无助。见着凌北寒过来,崔雅兰抬首,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凌大哥,谢谢你——”崔雅兰上前,激动地说道,声音嘶哑无比。
“雅兰,说过不要跟我客气,你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凌北寒沉声道,声音里带着愧疚,也怪他,我没多关心崔家。连崔父又生病了都不知道!
“凌大哥,你是好人——你没有义务做这些的,我真的没办法了,才——”崔雅兰说着说着,心里更酸,更苦。她不想为难凌北寒的,人家更没义务照顾她家人,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死啊——
脑子里浮现起厉慕凡的狠绝,心口更如刀绞般。
这样的崔雅兰让凌北寒心疼,他也知道,这样的女孩不会轻易麻烦别人,他也气恼她之前没跟他说。听说崔父病了一个多星期了,她一直在筹钱为他做手术,但——
“雅兰,快别说这些!你哥是我手下的兵,也是我的战友,我的兄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都是应该的!放心吧,里面为伯父动手术的都是些专家权威,他会好起来的——”
崔雅兰哭着点点头,然后走到一边,无力地依靠着墙壁,看着手术室上方的灯,“爸爸之前不想治病了,他说非但治不好,还浪费钱。可是,我舍不得他啊,妈妈走得早,我不能再没有爸爸了——”崔雅兰心酸地说道。
凌北寒看着她,只能在心里叹息。
像崔父这样的好人,为什么要受这么多苦?
“出,出来了——爸——爸爸——”见红灯熄灭,崔雅兰立即上前,惊慌地喊道,一行医生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爸——爸爸——医生,我爸爸他——”
凌北寒也上前,对着医生沉声问道,“老人家到底怎样了?”其实看着医生摇头,他已经明白了。
“还是抢救得太迟了,病人去了——”医生无奈地说道。
“不!”崔雅兰听罢,嘶吼一声,冲进了手术室,在看到已经被白布覆盖了的父亲时,她愣住,然后疯了般地上前,抱住了他。
“爸爸——呜——你不要走!呜——”她痛苦地哀嚎,放声哭喊,凄惨的哭叫声在手术室里回响,可纵使她再痛苦,哭得再大声,她的爸爸也回不来了。
“不要丢下我——爸爸——”唯一的父亲也走了,崔雅兰心酸地哭喊。凌北寒进来,看着这一幕,很无力,更怅然!
崔雅兰被护士拉住,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推出手术室,去了太平间——
凌北寒这两天在京城帮着崔父办着身后事,他本想帮崔父葬在京城的,被崔雅兰婉拒,“爸爸之前说过,死了就跟妈妈葬在一起!”于是,凌北寒带着崔雅兰和崔父的骨灰回来她老家。
没有办任何的丧事,只是安静地让老人入土为安了。
田野边,一座新坟与一座旧坟挨靠在一起,崔雅兰披麻戴孝地跪在坟边,不停地烧纸,凌北寒垂立在一旁。她老家的亲戚刚刚离开——
“爸爸妈妈,你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还有我哥——”崔雅兰哑声说道,声音嘶哑地不行,“你们放心,我也会好好的——”想到以后就自己一个人了,崔雅兰心里更酸,差点又落泪,但被她逼了回去。
“我会做一个好人的,和你们一样!不卑不亢的人——”脑子里不禁想起厉慕凡,她大声说道。
凌北寒只默默地站在一旁,心里满是同情。
在他看来,崔家只是一个很本分的农民家庭,培养出一名军人,崔父却因为进城卖点红薯被城管打伤。即使这样崔父却没怨过,在知道儿子牺牲后,也还是那样地忠厚善良,甚至没有申请国家补助。
他们为国家为这个社会付出了什么,得到回报又是什么?
他都为他们感到不公,但,崔雅兰还这么说——
恭敬地磕了头后,崔雅兰起身,凌北寒上前,对两位老人的坟墓各鞠了三躬。
当晚,崔雅兰为了不影响工作,又跟凌北寒回到了京城。凌北寒一直把她送到她住的小区车库。
“凌大哥,这两天谢谢你!”一句“谢谢”是不足以表达她对他的所有感激的!人家只是你哥哥的战友,凭什么帮你?!所以,凌北寒是个大好人,才会这样帮助他们。
“雅兰!不准再说这两个字!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的,对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凌北寒沉声说道。
“想边上班,边读夜校——凌大哥,我会好好的!”崔雅兰哑声说道,哭了两天,嗓子还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