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后面的樊四看到阿芳正走上去报名,愣了一下,然后咬着牙跟了上去。
邹棒子一把拉住他,“莫要冲动,那种飞到天上去的玩意儿,是咱们这种老百姓能玩得起的吗?小心摔死你啊。”
樊四摇摇头,“周大哥,我们家过几天就要断粮了,如果真有100两银子的安家费,我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邹棒子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去吧,如果真的你有什么意外的话,到时候倘若有别人欺负你家里人,我一定会替你出头的。”
樊四点点头,坚定的走向报名处。
刚开始报名的人不多,可陆陆续续的,有了前面的人做榜样,报名处很快就聚集了上千人,100两银子的诱惑力太大了,就算害怕,他们也会愿意咬着牙去赌一把的。
待到报名截止的时候,名单上已经登记了2000多人,而且2000人里面还有200多个是女的。李有福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辜负东家所托。
钟何把陈大禾派去协助鬼子教官训练余栋臣的军队,他是戏班子出生,见识稍微比其他人多一点。周四娃被派出去秘密训练狙击手,陈小滕要带在身边保护自己,最后只剩下李有福留下来镇守板桥镇。
钟何走之前,留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招募飞行员,好在这里够穷,并不缺乏兵源。
不管他们是想做飞天勇士也好,纯粹就是为了钱也好,总之,进了军营之后,就开始了无休无止的训练。
练正步走、练跑步,这些都是最基础的训练,跨栏跑、越野跑,不过小菜一碟。
最让大家受不了的是登崖训练,虽然登崖的时候,都做了万全的准备,都有保护缆绳,可还是一开始就吓退了大部分的人。
对于这些退缩的人,李有福也没有去强求,而是派人一一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女的转入后勤或者是医护兵,男的都是转入陆军。只有那种身体素质实在不过关的才会被淘汰。
经过两个月的训练,最后能够留下的只剩下103人,其中只有两个是女的,其中有一个就是第一个站出来报名的阿芳。
钟何回到荣县的时候,还有几天就过春节(这个时代的春节是后世的元旦),陈嘉丽正领着一众下人准备新年的各项事情。1898年很快就要过去,离八国联军侵华还剩下一年零五个月的时间,钟何的时间已经很紧了。
钟何身上的事情非常多,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要在家过节,来自于后世的他对春节的概念很淡薄,在他的潜意识里,春节不过就是可以放几天假罢了,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他能放假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反清的利箭已经架上了弦,已经刻不容缓了。
可惜钟何低估了这个时代的春节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他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出门,就被母亲给拦住了。
一顿唠叨,钟何也不敢反驳,只得留下来和母亲一起准备过节,以及进行祭祖的相关事务。
这时,钟何才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隐藏的大问题,他现在需要安抚住那些春节无法回家的手下,特别是那些春节还需要留下来继续值守,或者训练的士兵。
钟何紧急安排王大山骑着快马,分别去通知李长书、李有福、陈大禾,春节期间一律给留下来的人发放双俸。他现在无法用信仰去忽悠他们,只能用钱来收买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春节,母亲又在钟何面前唠叨,让他尽快准备结婚的事情。可钟何担心那个小鬼子的事情,不得不辞别母亲,带着山本一夫、藤田一郎,以及100个鬼子兵匆匆赶往了CD。
CD布政使衙门,王之春拿着案情的宗卷,立马就傻了眼,这件事不仅涉及到洋人,而且还涉及到宫扇的工艺。宫扇是什么,那是皇宫大内的御用品,这种东西连平民老百姓都不允许拥有的。
当然,宫扇在皇宫里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个装饰品罢了,基本上官府对这一块也管的不是很严,有的时候民间富商偷偷的在家里收藏一点,只要不拿出来炫耀,也没人管你。
但你这是出售宫扇的工艺啊,那是什么,那是打皇室的脸。出售宫扇的工艺,这种事儿,连什么总督、军机大臣都不敢答应,谁若真的敢答应,那他很快就会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他王之春怨啦,怎么会摊上了这种事儿呢。
王之春其实知道,钟何只不过是民间一个小小的盐商罢了,他决然不敢答应出售宫扇的工艺,整件事儿就是东洋人在无理取闹。可就算这样又能怎么样,他王之春处理洋人,那是绝对不敢的,最后只能是让钟何一家来扛这口黑锅。只有钟何一家子都死光了,洋人想要闹事,那也就找不到因由了。
钟何抵达CD之后,低调的住在了离布政使衙门不远的客栈里面,手下的鬼子兵都是换下军服,穿着各种各样的打扮混进来的。
只有山本一夫、藤田一郎两个,穿着东洋武士和服,挎着东洋刀,穿着木屐,领着几个狗腿子,像螃蟹一样,叉着八字步,横着走进了客栈,还被客栈掌柜伺候的像祖宗一样。
很快,钟何就从傅嵩炢那里知道了第二天要上堂的消息。
布政使衙门的大堂上,也挂着一个‘正大光明’的牌匾,钟何瘪了瘪嘴,这个世界有几个官老爷是真正正大光明的,十官九贪,还有一个贪不着,那张牌匾就跟****门前的贞洁牌坊一样耀眼。
王之春坐在正堂上,旁边有几个陪审的官员,而傅嵩炢这个总督府派来的师爷,就只能站在大堂的角落里了。
两个小鬼子像大爷似的跪坐在右边的软席上,正一脸冷笑的盯着进来的钟何。
‘啪’!惊木拍案之声,惊醒了正在东张西望的钟何,“堂下何人!?见官为何不跪?报上名来!”
钟何收敛了心神,望向正堂上的王之春,“启禀大人,草民钟何,因有腿疾,无法下跪,还请大人免除草民下跪之礼。”
“嗯?”堂上所有人都用惊奇的眼神盯着钟何,这是什么人呀,居然敢在布政使衙门撒野,不想活了。
而钟何却是眼神平淡的盯着王之春,要他向一个卖国贼下跪,他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