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蓝放开她,“贫道不会让你现在启程,也不会让人再次打扰你。”这是他做出的让步。若她还是无法接受,那么就不要怪他动手。
叶溪一言不发转身往内室走去。她也不是非要离开。毕竟她现在的状况,怕走到一半便会发作,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苏辰快步上前挡住她,“叶溪,无论如何,都要你去苏家一趟。苏家亏欠你的,我爹自会偿还。”她不是说苏家欠了她的吗?那么去苏家将亏欠她的都拿回来。
“苏辰,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贫尼想要什么?”叶溪退后一步,错开他伸过来的手,“既然你这么说,贫尼也不想为难你们。苏家欠了两条人命,现在补回来,贫尼自然会回到苏家,心甘情愿承认苏家,如何?”
众人一愣,两条人命?怎算也都是苏锦那一条人命而已,另外一条人命又是从何而来?她该不会是变相要多一条人命吧?
“苏锦一命,叶溪一命,正好两条命。请问还有何疑惑?”叶溪双手背在身后,一派悠然问道。苏家欠她的何止是区区两条人命?想要弥补,哪怕是杀尽苏家,也是于事无补。
苏弦像是看疯子一样,“你疯了不成?苏锦是死了,可你还活着,为什么要给你偿命?苏锦又不是苏家害死,凭什么要算在苏家的头上?叶溪,我看你才是最拎不清的一个。”给死人偿命,他听过,可为活人偿命,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活着?”叶溪轻轻低喃,“若这样还算是活着,那么你们算什么?死人么?”活着?这个词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遥远,是她永远都无法碰触。
楚临渊皱眉,“溪儿,爷会为你做主,你说要多少人命就是多少条。苏家没有达到你的要求,爷不会让他们逼迫你。”不喜欢看到她这样的落魄,人命而已,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不止几条。
一步一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不顾珈蓝阻止将手放在阳光下。顷刻,苍白的手背一片焦黑,皮肉翻卷冒出丝丝白烟,夹杂着一股肉烤焦的味道。叶溪低头看着皮肉翻卷的手背,低声问道,“你认为贫尼这样也算是人吗?”
苏弦踉跄退后几步,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苏辰也是一脸的震惊。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完全不能相信阳光对一个人的身上伤害有如此大。
珈蓝快步上前将她推到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说不清就不说,何苦要这样伤害自己?你不痛吗?”
叶溪依靠着墙壁,“不是说贫尼是活人吗?不能给活人偿命吗?那贫尼就让他们看看有连太阳都不能见的人吗?有只要碰到阳光就会被烧成灰烬的人吗?要是这样也说是活着,那么什么才是死?”
楚临渊终于明白为什么珈蓝之前会那样百般阻止她离开。也明白为何自从傀儡碎后,她都不曾在太阳底下活动。
没了傀儡,也就少了替身,她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行走在太阳下,只能想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黑暗看着光明。
叶溪任由珈蓝为她上药处理伤口。“如果说对叶家是憎恨,那么对苏家便是厌恶。没错,苏锦为了自己的幸福丢下苏家的名声,她的一切都是报应,是她自找。你们对苏锦不闻不问,是理所当然。”
“但是叶溪何错之有?是她不该成为苏锦的女儿,还是她不应该投胎?上一辈子的恩怨牵连在她的身上,苏家将她视若无物,叶家巴不得没有生下这个女儿。你们可知晓她活得有多么痛苦?”
“她所想要的不过是一点的亲情,一分的关爱。谁曾给过她?苏锦一心想着叶弘,为了挽回那人渣的心,她将所有精力放在生意上。叶弘将她当做人生耻辱,巴不得掐死她。其他人更是恨不得她死,试问何来关心?”
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苏辰和苏弦,“三岁的叶溪曾经渴望过你们的关心,在苏锦病重时,她渴望有人来帮助她,所以写下那些家书。苏锦死时,她渴望躲在温暖的怀抱里哭而不是在乱葬岗看着饿狼吞噬苏锦的尸体。”
“如今的叶溪已经不需要那些虚伪的东西。在她被驱逐出叶家,在她的人生已经没有家人,没有亲人。现在的苏家凭什么认为叶溪会可怜巴巴送上门成就你们的好名声?”
积攒千年的怒气爆发出来,在场的众人莫不被她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苏家人更是无地自容,是他们亲手早就今天的叶溪,是他们的狠心让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女踏上仇恨的道路。是他们亏欠了她。
“何为人为人,何为妖为妖,何为你是你?”珈蓝一字一句道,“当年你已经回答,为何如今还困于此?鬼娃,你的心中可曾对他们怀有一丝的希望?”
“希望?倒不知晓一个活死人还有希望寄托?”叶溪冷笑,“十年前叶溪死了,难道苏家不应该为此偿命吗?别忘记了,是你们说要弥补的。贫尼要求一点也不过分,不是吗?”丢下话不去看几人的神情,穿墙而去。
珈蓝低咒一声破门而去,显然是追着叶溪而去了。他就知道她不会答应留下来,如此猛烈的太阳,这次怕是想要关上几个月。
穿墙而过?这是人能够做到的吗?苏家众人保持沉默。他们被叶溪一连串的逼问弄得无法回答。
然而见过叶溪收拾玉衣的楚家叔侄则不语。叶溪是人没错,估计这也是障眼法吧?连那种东西都不放在眼里,这么一堵墙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