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渊一行人双双皱眉,不难听得出来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弄成杀人凶手,还真的不值得。说实话,只要有点脑子都应该看出来吧?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要心爱之人做这种残忍的事?
叶溪可没有他们的同情心,“既然你知道不值得,为何还不收手?”一错再错,他还真以为世上没有人能够制服他?鬼界的人也不会出手?
宁生停下狂笑,定定看着她,喃喃自语,“你不懂。我为什么要收手?是她负了我。我回不去,她也回不去,我要她永世不得安宁。”
目光移到一只玉衣身上,“她不是喜欢玉衣吗?想必她也很想像玉衣一样不老不死,所以啊,我将她和她在乎的人都炼成玉衣,这样她也会很开心。”
珈蓝惊愕看着玉衣堆中身形娇小的一只玉衣,这就是这些玉衣的来历?因爱生恨的人比鬼都要可怕。可是既然已将那些凶手炼成玉衣,为何还要残杀京中的男子?
“迁怒吗?”叶溪一语中的说道,“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京中男子,所以在你杀了他们之后还觉得不解恨,那些男子便成为你发泄怒火的对象。吾说得没错吧?”
宁生赞赏点头,“没错。我只是为那些无辜的女子报仇罢了。多少人为了富贵抛弃家中妻儿?难道他们就不该杀?满身罪恶的他们没必要变成玉衣,死无全尸才是他们应有的死法。”
听到他那一番的谬论,叶溪无动于衷,只是等他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蔺音在宁生慷慨激昂时收起来,要不然没等他说完,蔺音会砸死他。
“鬼娃。”珈蓝叫住准备动手的人,“虽说满手罪孽,却不是他一人的错。能放过便放过。”宁生也是可怜之人,要不是那女子居心叵测,也不至于犯下如此重罪。
“南无阿弥陀佛。”叶溪没有回头,锁链从衣袖里滑落地上,放过?他还真以为自己能够做主将宁生放了?
机会不是没有给他,是他不想要活下来的机会,是他亲手摧毁唯一的后路。自作孽不可活,杀了他,自己也不会背上罪名。
锁链飞舞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声音,轻而易举将刚从法阵解放出来的玉衣杀死。单方面的怒杀掀起阵阵凄惨的嚎叫,玉衣在悲鸣,却无法扭转结局,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空气中。
楚临渊看着挥动锁链的叶溪,好重的杀气,即使离她这么远还能如此清晰感受到,甚至受到她的压制。一个长年关在小庵里的人定不能有如此重的杀气。不是驱鬼师,她到底是何种身份?
楚顷羽戒备看着叶溪,京都不是没有驱鬼师,但是他们却对于这些所谓的玉衣束手无策,一介女流的她却能杀死玉衣?让人怎么不起疑心?
锁链再次滑落地上,她的对面只剩下宁生和那只娇小的玉衣。连珈蓝都束手无策的玉衣就这样被她轻易杀死,连衣袖也不曾碰到。
珈蓝有些不解,既然能杀了三十四只玉衣,为何突然停下来?那只女玉衣也不是很大的怨气,估计杀了也没有什么问题。
拨弄着头上的花簪。要不是场景不合,没有人会将如此恬静的一个人和之前的那个充满杀气的她联系在一起。
“宁生,先前已发两问,如今最后一问,你可听清楚,对于你所作所为,你可悔过?”她不会一次又一次包庇别人的罪行。一手种下的苦果,也只有他来品尝。
宁生仰头大笑,“悔过?不是我的错,为何要悔过?是她利用我的真心,不是我的错。我只不过是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没错,错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一片真心竟被如此玩弄,她也会心甘情愿承认不属于自己的罪孽?
叶溪点头认同他的话,“没错,她是利用了你的真心。可这是你自找的,认人不清,怪得谁?人是你杀的,玉衣也是因你而祸害人间。”拔下花簪化作毛笔,黑色古书凭空出现在左手上。
珈蓝看到她手中的笔顿时白了脸,拿着符咒的手微微颤动,眼中的畏惧清晰可见。难怪会觉得那花簪眼熟,并不是样式常见而是内藏玄机。鬼娃,她竟有有如此宝物在身,为何之前没有发觉?
“宁生,此生此孽,罪无可恕。消去人籍除去鬼籍,经受十世轮回,贫穷相伴,病痛随生,妻离子散,兄弟反目,孤独终老。”
画上最后一笔,叶溪收起笔和书,抬头看着宁生,“保重。”他所选择的人生,即使有多么艰难多么凄惨,也只能他独自承受。
一行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宁生和玉衣凭空消失在眼前,青石板上的脓血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没有一丝的痕迹。风吹走空气中残留的异味。
固定好长发,叶溪戴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幕篱,“老道,回家。”忙了一夜,他不累吗?她差点没把骨头都拆散。唉,人老了就是没用。下次记得跟阎王说说,多要一些福利,一把年纪真的不方便。
珈蓝欲言又止,几番犹豫之下终于开口,“鬼娃,他也是可怜之人。”那些惩罚实在是有点过了。错并不在于他本身,她很清楚却如此不愿意帮忙。
叶溪停下脚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每次都要可怜别人,你认为贫尼还有资格拥有它?拥有它的人必须无心无情,一旦动了心,便不配拥有。”
宁生的遭遇是凄惨,却不能让自己为了他而失去这份资格。况且她已经给了机会,不珍惜,又能怪她无情?
楚临渊一怔,无心无情,她竟然如此轻易便说出来。不过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她的确很适合这个词。对叶家对苏家,她是恨,却不会过度干涉,也不会去报复,而是选择冷眼旁观。
“那些玉衣会怎样?”珈蓝换了话题。宁生是不能挽回,但是那些玉衣确实被牵连。如今尸体不全,连超度也没有办法。若真的随着宁生的审判而走,怕是招来不服。
食古不化,叶溪唯一能够用来形容他便是这词。宁生也算是可怜也罢了。连带的那些玉衣也要可怜,他的同情心是不是有点泛滥过度?果真是难成大事者。要是自个是他的师父,保准天天三顿打,将他的同情心给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