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蘅周身光芒幽戾,唇角一抹冷笑,眼底犹如修罗炼狱。“你以为,他能逃得出我弄月居。”
韩青冷眉一挑,“留着这些大话等你赢了我再说吧。”
水汀楼中,剑气纵横,劲风凌厉,相互僵持。
弄月居,前厅,殿前
叶安风指尖飞刃冷光凛冽,面罩寒霜,将东方誉护于身后,冷眼直望前方。
三个着黑袍阴森诡厉的人手中黑气缠绕,腰间长剑微微颤动。
“叶公子,我家主人有事相谈,请至殿内等候。”
凉风习习,耳边传来轻飘飘的毫无生气的声音。
东方誉倏地全身腾起一阵寒意,拽着叶安风袖子的手猛的抓的更紧。
叶安风似是感应到身旁人内心的恐惧,反手抓住了东方誉的手,点头微微一笑,东方誉才终于放松了些。
回眸,有如刀霜利刃,“当真可笑,任是什么样的主人,我若想离开,还没人拦得了我。”他说话的声音很淡,很轻,却淡的不可一世,轻的极寒极冷。
那黑袍人停顿了一瞬,便运气于掌,飞身上前,“那就得罪了。”
黑袍人瞬间将叶安风两个紧紧包围,黑雾将二人团团困住。
叶安风素手一挥,飞刃回旋,层层护于周身。
三人一时无法靠近。
时间渐渐流逝,叶安风的体力也渐渐不支,额间覆了层薄薄的冷汗,眸寒如冬雪,面如九尺玄冰。
突然,身旁的东方誉松了手昏倒在地,叶安风眼中顿时掠过一抹忧色。
就在叶安风走神的一瞬间,一束黑雾直击他胸口,后退了两步,一时痛楚难忍。
见那三人手臂一挥,冷剑出鞘,直往两人刺来,叶安风眸中寒意更甚,指尖一团泠光直扫那三人而去,三人后退连连。
一束白绫拂向东方誉,两人飞身便往弄月居外渐渐远去。
天色渐晓,唯风伏在弄月居外,总不见人出来,焦急地直搓手。正欲冲进屋内时,远见一袭白衣从弄月居上空飞来,待其落地,唯风差点傻眼,连忙迎了上去,打量了半晌。
叶安风一眼便认出了他,“唯风。”
唯风一愣,结结巴巴说道:“叶,叶公子,还真是你啊!”
叶安风忧心韩青的安危,没心思与他多说,便将怀中的东方誉交给了唯风。
“你将这孩子平安带下山去。”
叶安风转身要回弄月居去,唯风忙一把拉住,“叶公子,你不能回去,公,萧姑娘吩咐过要保护您的安全的。”
叶安风摇头,扯开他的手,“韩叔还在里面,那慕容蘅武功高强,韩叔只怕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能坐视不理。”
唯风还想说什么,叶安风却早已没了踪影。唯风只好抱着东方誉赶至山下与萧静姝会合。
“你居然还会回来,真是愚蠢至极。”
黑夜渐渐苏醒,月色清滢如水。殿外白衣修影淡然自若,周身月华笼罩,如水薄唇轻轻说道:“我从不愿杀人。”
黑袍人冷笑出声,手中剑光烈烈,映上了白衣少年清冷的双眸。却在下一刻,嘴角的那抹冷笑仍未散去,便已轰然倒地,带着眼中的不可置信,瞬间没了呼吸。
殿外的长柱上,三片殷红的树叶深深钉入,地上一滴鲜血尤为醒目。
叶安风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地上的三人一眼,便径直越过前厅落到了水汀楼的屋檐上。
楼下一片狼藉,显示了方才两人激烈的争斗。可是,人呢?都去了哪里?
忽听刀剑声四起,士兵从四面袭来,将弄月居围了个水泄不通,府中奴仆到处逃窜,府卫拼死抵抗。
却,唯独不见慕容蘅和韩青,还有,慕容卉依。
萧静姝入得弄月居中,见此情形,也是颇有疑惑,却因担心那个人,抬脚便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水汀楼前,萧静姝一个抬头便看到了屋檐上那一袭白衣流泻于风中舞动。
叶安风却是自她入弄月居时便已看到了她,此时此刻,他的眸中仍是淡然一片,但他的心,却有些乱了。
三年前的那个人,她的温柔浅笑,她的守护包容,记忆尤新,令人眷恋。她,是自己离了叶府外唯一在乎过自己的人。
她还是曾经的她,惊鸿冷艳,却对自己无端的好。
我呢?十六岁那年,那个纯粹干净的少年,他还在吗?
萧潇,如果我变了,你还会在乎我吗?
即使看不清他的脸,萧静姝也能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风儿,你说的“后会有期”我等到了,可你的“不辞而别”,我该怎么跟你算账呢?
萧静姝笑靥如春,忽然,那一袭白衣朝自己飞来,一头乌发在风中舞动,初阳的光辉在他身后隐隐约约,逆光下的少年,飘飘渺渺,隐约若现,不似凡尘中人,不染浊世尘埃。
在极度的心神波荡中,萧静姝却忽然有些害怕,内心隐约有种难以抓住地绝望。
少年轻轻落地,白衣黑发在风中飞扬。
身旁的花草零落满地,断枝掉的满塘都是,廊上积水一片。
银袍长剑的女将,白衣胜雪的少年,唇角微扬,眸中含笑。
兀自凝望。
远远望去,恍若一幅流转了千年的绝美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