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小丫头,宇文泰还真是有些想她,想着她时而粲然一笑、时而泫然欲泣的小脸,想到此处,宇文泰竟是微微一笑。
宇文桧正在一旁对着宇文泰口如悬河地诱导着,谁料,宇文泰突然一笑,倒是使得宇文桧愣住了。宇文泰笑不奇怪,奇怪的是那笑容竟是带着些少年的羞涩与温柔。
“我去。”想到得以见到尔朱夭夭,宇文泰立刻便兴奋起来。
就这么简短的两个字却使得宇文桧怔住了,实在难以相信宇文泰如此爽快的便答应了,正要高兴可省了不少麻烦。而宇文泰的下句话却使得宇文桧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平日里看似一直不求上进的儿子今日是怎么了?
“爹,我现在就去报名应该不晚吧。不行,为了显示诚意,我还是此刻先亲自去趟护国公府吧。”宇文泰这般上心的模样倒不像要去应兵,而似乎是要去拜见岳父般。
宇文泰一边说道一边往门外走去。宇文桧赶快反应了过来,忙喊道:“给我站住,我已和征兵处的人打过招呼了,近几日你抽空去一下便好。你如此这般急忙地冲去尔朱府,尔朱荣定会起疑。”
宇文桧虽是不知宇文泰为何今日如此积极上进,但是宇文泰的这般着急实在不妥。作为书香门第之后,宇文泰的做法实在是有违矜持之道。
宇文桧被叫住后仔细一想,今日他去确实不合适,昨日他才将她惹哭,想必小丫头今日必定是不愿见他的吧。也好,晚几日去,等那小丫头不记仇时再去吧。
宇文泰作出决定后便笑着大步流星地离去。
在朱雀大街的一个不甚起眼的府邸中的一处院落中。当朝的礼官沈毕正在向一人汇报着今日朝堂之事。
“现今这兵制改革,这整个大魏的多数世家大族的权势都会得到削弱。您可有何打算?”沈毕问向那坐在光影暗处的人。
“现在对我们来说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您可要细细打算。”沈毕见那人未回应自己,于是又提醒道。
就在沈毕准备悻悻地离开时,那个一直在暗处的声音响起:“我会应招到尔朱荣的麾下。”
冰冷的声音使沈毕停下脚步,连忙转身道:“这可万万不行啊,万一被尔朱荣发现您的身份,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势必会付之东流。这般做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我还是再另行安排他人潜入尔朱荣麾下。”
“你放心,我决不会死在尔朱荣前面。”此刻他的表情竟是骇人的狠厉。
“你不用多说了,我心意已决。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沈毕本来想说的话此刻竟全部被这句话堵住。只好转身叹息离开。
深处暗处的人此刻的心中不像表面那般冷静,沈毕走后,他就开始显得有些心烦意乱。刚刚在听得沈毕说道尔朱荣麾下要招军时,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某张小脸,于是下定决心要投入尔朱荣的麾下,他自是知道这般做的风险,但是…。,这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理由,就使得他作出这般决定。竟还用着为匡复大业的理由自欺欺人。
曾有佛语有云:一念生则缘起,一念灭则缘尽,缘起缘灭尽在一念之间。
连他自己都不知,此刻的一念之间,日后会不会悔恨终身。原来,真的会有那样一人,她的出现便可误人终生。尽管如此,却是甘之如饴。
尔朱府内的琉璃院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落花纷飞下,手持一截树枝,在比划着剑法。即使力道不够,但是剑法却是流畅、行云流水。此刻那张小脸上不同于平日里的顽皮娇柔,而是严肃与认真。
尔朱夭夭今日听闻南国风说道,尔朱荣所主张的兵制改革得以推行。不同于家人的欣喜,尔朱夭夭却感到不小的压力。经过尔朱夭夭自己分析,加上南国风的旁敲侧击,尔朱夭夭知晓这兵制改革,首当其冲的其实并不是其他的那些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弟,而恰恰是他们尔朱世家。
现今举国的兵权皆在尔朱荣一人手上,若是实行兵制改革,尔朱荣的麾下将会出现许多有野心的世家大族子弟。这些人日后定会凭借自己所建立的军功以及自家的权势,轻易便能得到爵位,以及兵权。也就是说,日后尔朱荣一人手上的兵权极有可能会被多人瓜分。
从而尔朱家的兵权便会被减小、削弱,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其他家族的势力便会增加。而这般兵制改革无疑对强军起着莫大的关键作用。
想到今日南国风说道的:“昔日,商鞅主张变法改革,尤其是军事方面,主张军功爵位制,因此得罪了旧有的贵族,后遭车裂而亡。而商鞅虽死,其法不休。实行新制后,将士们为了获得军功,作战十分勇猛。最终得以‘秦王扫六合’,可见这军功爵位制的重要功效。”
尔朱夭夭实在没想到她爹为了国祚富强,即使有可能会损害他们整个尔朱家的利益,也在所不惜。
而尔朱家日后的命运在于他们兄妹几人能否成为像他们的爹那般大将,从而使得这兵权还是再他们尔朱家。但是现今看来形式十分不乐观。尔朱菩提与尔朱叉罗虽是武功高强,但是似乎两人对治兵之道不感兴趣。而他们这四胞胎年纪又实在是太小。
尔朱夭夭思到此处,不禁紧握自己的小拳头。这个尔朱家,她会拼尽全力守护的。即使她年幼,即使她身为女子。
落花之下的小小身影笔直而立,竟是似那睥睨江湖的剑客,那特异的漂亮双眸中写满了坚毅。令人即是心疼,又有着敬畏。